懒得说话怎么了!(84)
这哪里需要质疑。
松子用力敲下四个字:当然需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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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市到B市车程三小时,抵达酒店时太阳早已落山,B市的冬天看起来比A市更瑟瑟,树枝秃着头张牙舞爪,路灯瞎了眼时闪不闪,行人裹着棉袄神色匆匆,每个人都缩着脖子,这里的冬竟是具有重量的。
宋其松和徐至诚一间房,吃过饭他们便回了房间。
今晚宋其松的安排好多,他打开电脑,密密麻麻的待办一览无遗,几乎事无巨细,时间精确到分钟。
好比今天晚间任务是复习概率论,时间跨度四十五分钟,复习要点一目了然,哪几个小节知识点全都分门别类随着时间列好。
徐至诚在旁边看得咂舌:“我去,松子你这么牛。”
他甚至都不敢仔细去看,像这些字沾了火星,稍微凑近一点就会灼伤眼睛。
但他还是从火星里捕捉到一点微妙,徐至诚眯着眼读出来:“记得…什么感情?”
待办太多,行距又窄,他刚刚真没怎么看清,再加上宋其松又挪了电脑,一秒过去现在他脑子里只留下感情这俩大字的钢印。
但他还是琢磨到了点意思:“你对象?”
宋其松点头。
他并不反感和徐至诚谈及恋情。
徐至诚是个好学长,跟着他宋其松确实学习到许多。
徐至诚这才从卷王身上窥得一点人气,他又问:“就是之前小张他们说的那个?”
他指的是当时项目进国赛时的庆功宴,不知怎么回事,哪怕接他的人是原也也是他之前早已声明过的哥哥,但流言就是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传了出来,讲他同一个高年级学姐恋爱,玩的是姐弟恋。
姐弟倒不是,年下确实真。
“不是。”宋其松摇头,适时打断他进一步的试探,“我要开始复习了。”
徐至诚八卦的话没出一半就憋了回去,也心想自己确实不该多嘴,正准备灰溜溜也跟着假模假样复习,哪想手机铃声又响起,他看向自己手机还是黑屏,再一抬头,便看见宋其松十分果断接通。
“喂?”
单这一个字,听起来就称得上所谓柔情。
徐至诚:?
不是,说好的学习呢?
那个什么感情待办项不是晚上九点半才开始吗,怎么规则说打破就打破。
宋其松举着手机来到阳台,B市夜晚气温更低,他们楼层在六楼,离月亮近了几米。
“怎么了?”宋其松问。
电话那头悉悉索索发出响声,宋其松想自己最具有的就是耐心,他等待,也在这短短十几秒中推测,猜想原也是否正闷在被子中央,为了探出水面所以正在被窝海中泅水。
哗啦啦——
原也探出脑袋,继而又从被窝中拔出手臂,他终于得以呼吸。
“没什么。”他瓮声瓮气,“只是无聊。”
无聊是寂寞,寂寞是巨型的空心球,原也被囚禁于此,空气稀薄,胸腔卖力鼓动,他试图双手抵球让球滚动,但好可惜,他力量如此缺乏。
球不动他不动,只有心跳鼓鼓作响。
好聒噪,于是原也把自己埋进被窝中,在海的中心拱起一座小岛,他弯着腰抵着头,手指慢吞吞游弋到一棵树所在之地。
他想他需要另一双手的力量。
“无聊是头等大事。”宋其松说,“今天必须要解决。”
原也问他:“怎么解决?”
这是个难题。
宋其松从未和他有过如此遥远的距离,三百公里,从西到东,车程三小时,虽然比不上牛郎织女半点,但他还是觉得他们和这对怨侣处境何其相似。
宋其松试图通过枚举找出最优解:“给你点外卖?”
原也摇头:“吃了。”
今晚他化思念为食欲恶狠狠吃了一整只炸鸡,吃完就困觉,醒来看见天黑灯暗一切静悄悄像是回到了童年。
同样惺忪醒来,但没有一个人为自己停留,小时候会吓得掉两滴眼泪,但现在却只留不断反刍的寂寥。
宋其松继续例举:“给你唱歌?”
他很少唱歌,大多数时候只是在默默听歌,他更少为其他人唱歌,记忆里歌唱的时候只有在小学前为妈妈送上的那首生日歌。
所以宋其松有些怯怯,他怀疑自己是否提了个差建议,现在氛围如此美好,他可不想一张口就打碎此刻。
此刻应该被珍重,被收藏,被他牢牢握在掌心。
“好。”原也回答得很快。
他撑着手坐起,严正以待。
宋其松哑言:“…真的吗?”
原也肯定:“真的。”
“那唱什么?”宋其松问。
“你唱的最多的就行。”原也告诉他。
宋其松歪歪脑袋:“生日快乐歌?”
“不可以。”原也飞快拒绝,像是怕他坚持又重复一遍,“不可以。”
他急得甚至坐直了身体。
宋其松没懂:“为什么不可以?”
“山人自有理由。”原也回答。
他完全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,光是喜欢就要从眼睛里变成鸟儿飞扑每一处,现在所谓秘密也是同样,自己都要长出翅膀飞出来。
但这太关键,原也抿住嘴,告诉自己必须要吞下它们。
宋其松又换了一个:“鲁冰花?”
小时候妈妈常放给他听,理由是小松子每次听这首都会眼泪汪汪,妈妈也有坏心思,最喜欢在这时候逗得松子掉眼泪。
原也想了想:“还是换个。”
虽然这首歌很好,但怎么想也不符合现在的气氛。
松子继续:“小毛驴?”
原也这下点头:“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