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精神病(21)

转而又说了句谢谢。

江铭昱一边推开厚重的玻璃门，一边说不客气。

吃完饭两人又一起看了电影，是一部喜剧片，场内的人不是很多，温厌和江铭昱做在角落的位置上，江铭昱将爆米花放在两人之间。

黑漆漆的一片，银幕亮起光，温厌看了一会，看到好笑的场景扯起嘴角小声笑了两下，随后下意识的去看旁边江铭昱的反应。

江铭昱的脸隐匿在昏暗的光线中，时暗时明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看起来并没有被电影逗笑，只是眉眼要放松很多。

平静缓和，鼻梁和下颌线有着优越的线条，唇瓣不算很薄，也不厚，微微张开合上。

“你在看什么”

江铭昱说话时声音压低身子也往温厌的一边侧了侧。

温厌觉得一阵脸热，面上没什么表情。

眼珠子看着江铭昱如实的说道：“不知道”

江铭昱看了他一眼，也没有细究，只是让他吃点爆米花，温厌木着一张脸心不在焉的吃了点，当他的注意力回到幕布上面的时候，电影已经过半。

直到电影结束，演员表开始滚动播放，温厌也没再走神。

手背上传来温热，是江铭昱的手，短暂的两下接触拍了拍提醒以后，他站起来，像是这里面的所有人一样，准备出去。

温厌跟在他后面，两人等着人流量散去，他们几乎是在最后出场的，但温厌还是不免被人撞了一下。

脚下往后退了半步，江铭昱及时揽住了他的腰，才免得他从楼梯跌一下，不过小腿还是在座椅上撞了一下。

他的注意力不在小腿上而在江铭昱放在他腰上的手。

直到两人走出去，江铭昱一只手将爆米花桶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，才稍稍放开。

江铭昱对他说：“等一下，我送你回去”

温厌说：“好”

江铭昱开了车过来，温厌坐上副驾驶，系上安全带，目视前方，眼睛一眨也不眨，却莫名看着让人觉得低落。

温厌在江铭昱的呼唤下回过神。

他眨了眨眼睛。

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江铭昱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在江铭昱的口中，叫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反应，温厌立马给他道了歉，想了想，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。

“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趟医院”

江铭昱手中动作一顿。

随后问他怎么了？

温厌低下头，手指扣了扣裤子的边缝，说：“我的心脏可能出现了问题”

略蹙紧眉顿了一下，说：“可能快要死了。”

江铭昱将车停在路边，打开警示灯，路灯昏暗泛着暖黄，温厌盯着江铭昱的侧脸短暂的走了一下神。

江铭昱面色稍稍严肃起来。

问他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温厌啊了一声抬起头，眼里有些茫然。

他慢慢摇了摇头说：“我不知道”

“今年的体检，显示没有问题，但我觉得最近都不太舒服”

温厌又慢慢低下头，像是一颗晒得恹恹的小草，软趴趴的倒在泥巴上。

他的声音有气无力。

“你陪我去，要是我死了，你就帮我火化一下尸体，到时候我的存折都给你”

温厌想起什么般直起身子，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字，他太过于专注，放松的时候，将手机放得又低，夜色将屏幕上的字衬得更清楚。

所以江铭昱清楚的看到了最上头的遗书两个字。

冰敷

江铭昱有些沉默，过了一会问他。

“你存了多少钱？”

温厌被打断，但因为打断他的人是江铭昱，所以他没有感到一点生气，连眉都没有皱，一脸平静听到这个问题，想了想。

最后告诉他：“十万块左右”

江铭昱说：“那可能不太够”

他很认真，开始细数“在医院里面检查要花钱，死了我一个人搬不动，得请人，你身上得穿专门的衣服，火化，还要去挑一块墓地……还得有鲜花”

“这样……最快，也要花至少七天的时间”

江铭昱说：“这一周的时间，我赚的钱远不止于十万块，所以……这不够”

江铭昱的声音和缓平稳，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陈述。

温厌的眼睛睁得略圆，啊了一声。

江铭昱顿了一下说：“还有”

温厌的头偏了偏。

“你不打算给家里人留一部分吗？”

江铭昱看着温厌，目光从柔软的头发移到眉眼。

温厌长睫微垂说：“我家里只有妈妈，她有钱，不需要”

“我之前给她，她都不要”

江铭昱说：“你或许生病了要死了，有告诉妈妈吗？”

温厌说没有，江铭昱很快问他为什么？温厌楞了一下，随后按了按胸口，现在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，他小声说还没有检查。

江铭昱抽走他的手机，一边对他说：“所以检查了以后，再写这个”

温厌接过江铭昱还回来的手机后，上面写了两三排的字已经被删得干干净净。

他想了想觉得对，可是又觉得莫名心慌，他抿紧唇有些纠结又严肃跟江铭昱说：“可是我觉得我很有可能真的要死了”

温厌说完这句话安静了一会，江铭昱也没有说话，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小，他以为江铭昱并没有听到，或者听到了也不想理他。

因为他有的钱，不够支付雇佣江铭昱。

江铭昱或许觉得麻烦了，温厌默默的想，可他没什么别的朋友，江铭昱好歹也算是他的“男朋友”。

可当他抬起头时，正好撞进江铭昱的眼睛里，他正在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