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精神病(38)
无论是在学生时代,家庭环境,工作时期,人类总是希望同龄朋友会跟自己处于同频一起去处理某件事情,工作,作业。
这种情感背后是源于长期群居动物的依赖天性,在人类幼年时期表现非常明显,随着逐渐成年开始淡去。
但淡去不代表已经消失,逐渐成年期间不需要很多,很近,但需要偶尔支撑,需要存在。
以此度过一个自身感到不安定的时间段,
生病时人类总是会产生脆弱恐慌的情绪。
这种泛滥情绪,会使温厌亲近他,但因为恰好江铭昱回国,恰好在高中时期朝温厌伸过手,恰好温厌病发生变化。
这种情况下建立起的关系,对于温厌并不是平等的。
温厌的幻听幻觉已经在逐渐消失,只是时至今日,不知道已经恢复了吃药也为何并没有完全得到治愈。
玛琳娜说等温厌的幻听完全好了,等到半年后就可以先停一段时间的药。
如果温厌并没有其它问题,就可以停掉他之前吃的药。
在了解到病历上那简短的一句,病患初中阶段曾发病,打伤同学,情况恶劣,以往病史的原由后。
玛琳娜略有些沉思。
她说:“温厌的病,用不着吃药,有病的或许并不是他”
温厌已经睡着,江铭昱垂眼看了一会他的脸和眼皮,伸出手没有摸他的脸颊而是拨了一下紧贴在额头的发丝。
现在并不是很好的时间,他想。
文川
温厌的病拖拖拉拉的弄了三天才好全。
早上七点,温厌坐在床上看着拉开窗帘的窗外树木景色呆,他穿着薄薄的一层睡衣,屋内的空调调到适宜温厌的温度。
病了几日,脸颊都消瘦下去,温母给他打视频都没接,只是点了语音接通,面对温母的询问,他用轻松的语气说不小心点错了。
然后转而问温母身体的事情,聊了十多分钟才挂断。
屏幕从通话界面自动退出,温厌低头看着逐渐暗下的手机屏幕出神。
背后的门被人敲了敲。
温厌下意识先说了进,再转过头去看门口,江铭昱站在那儿,身上穿着一件衬衫,没系领带,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,西服搭在左手手臂上。
他的目光在温厌的脸上停留了那么一两秒,随后说:“早餐已经在桌子上,今天要去一趟公司”
江铭昱这三四天都是待在家里办公,温厌自己在家发烧反复,根本不会起来吃饭。
温厌张了张嘴很快的说:“好”
江铭昱说:“今天我会早点回来,午饭已经点过了,到了时间会送过来,晚上我们出去吃”
温厌想说好,又因为声音哑了一下没说出来。
于是就点点头。
等江铭昱走了,温厌还在原位置上坐了半响,盯着床头的小夜灯发呆。
觉得累了,又躺在床上睡觉,并没有出去吃早餐。
他睁着眼侧躺在床上,目光虚无的盯着小夜灯,没有丝毫的眨眼,时间久了眼睛就感觉到酸涩,身体出于保护机制分泌泪腺。
他面无表情。
缓慢的眨眼将眼前的水光眨走,然后重复。
谁也不会不会想自己的另外一半会是一个被医生判定为精神病的人。
也不会有人在知道一个假男朋友曾经在学校发病,打伤了同学眼睛,还能跟他继续假装扮下去男朋友的角色。
温厌自己设想了一下,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犯病,可能拿着刀站在他的床头,虽然他不会拿刀站在床头,可光是想想半夜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床头,他也会觉得可怕。
他冷静的想。
江铭昱没有错。
他还让自己住在家里,发烧了还给他做饭,也没有去公司,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了。
所以无论是之前看到的学姐,还是餐厅里的年轻男孩子,都是不可避免的。
江铭昱站在那儿,所有人都会喜欢他。
可温厌还是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苦,慢慢从胸口的位置泛滥蔓延到四肢百骸,痛感不强烈,但无法忽视。
温厌只能直面,接受。
下午四点,江铭昱就回了家,桌子上的放的早餐看起来原封未动,走近了才看到盘子里的馒头缺了一小块。
抬手敲了敲房门,里面并没有人说请进,门没有关严。
慢慢敞开一条缝。
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了起来,床上东倒西歪的放着几本书,被垫在了投影仪的下面,墙面上播放着一部动画片,床上的被子在床位位置拖地。
垂在地毯上,房间里并没有温厌,影片的声音放得很小,阳台上似乎有人。
江铭昱穿过房间去到阳台,架子上的蔷薇花已经开了,枝条爬在栏杆上,颜色开得艳丽,像是一小片红色火烧云。
带着馥郁的芳香裹挟。
温厌正披着毯子坐着椅子上,听到动静回过头,看见江铭昱对着他微微一笑。
“你回来了?”
他往旁边挪了一下,看着江铭昱。
江铭昱走过去挨着他坐下,两人看着太阳落山的景色,一时间都没有说话,温厌注视着跨海大桥。
在余晖的照耀下水面波光粼粼。
温厌突然说:“我已经好了”
江铭昱伸手去摸温厌的额头,视线交汇,江铭昱缓慢收回手。
没说话,温厌平静的注视着江铭昱。
“我的系统完全消失了,我已经好了”
“你不为我高兴吗?”
江铭昱说:“高兴”
温厌低着头,有些喃喃自语道:“我也觉得高兴”
江铭昱带着温厌去吃了晚餐,在车上江铭昱问他有没有想吃的,温厌说了一家餐厅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