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是两个人，这应该算是一场约会。

但看在两位主角外表的年龄差距上，再不济也可以看作金主和小白脸的秘密约会。

大提琴低沉华美的音色溢出，唐小草代替了侍者的位置，微微俯身，动作优雅地为唐朗月倒上红酒。色泽浓郁的波尔多红透过透明玻璃杯，唐朗月捏着高脚杯，指尖被衬得莹白如玉。

随后，唐小草坐下，并丝毫没有为奇洛提供服务的意思。

奇洛有些意外，“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管家。”

如果是管家，就应该做好分内的事，服务好主人和主人的朋友。

唐小草微笑，“先生，除此之外，我还是主人的恋人。身为恋人，我只为主人一个人服务。”

身为管家，他会服务好主人的每一个客人；但身为恋人，他所有的爱都只给唐朗月一个人。

让主人时刻能感受到，自己是特别的，是被宠爱着的。

奇洛的脸色变了变，低声嘟囔了一句，“没有想到你也会相信这个。”

唐朗月品了一口红酒，口感丝滑，单宁丰富细腻。

他放下酒杯，对奇洛道：“我自己做出来的东西，总得让我自己享受一下。我当年不也是送了你的一个……半成品？”

奇洛冷笑一声，“作为聊天智能，它倒是够用。”

唐朗月挑眉，“我们总需要一些失败案例来吸取经验，你算是一个典型。”

这类星级餐厅的侍者都是自然人，而非仿生人或机器人。侍者为他们上菜时，不便心里嘀咕。

空中花园，烛光晚餐，两个男人和一个仿生人。

怎么看都很奇怪。

而且那个仿生人直接上手服务着那个长发帅哥，动作比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侍者还要标准，他们完全插不上手。

那个帅大叔似乎被冷落了……

长发帅哥的脸看上去也十分眼熟……

等等！

上主菜时，仿生人直接为长发帅哥切好了牛排，并用叉子插着递到他嘴边。长发帅哥为了配合他，微微侧了侧头咬走了牛排，这个动作让他喉结和脖颈的线条更加明显，看得服务员一阵恍惚。

靠！

难不成刚才他误会了，长发帅哥和帅大叔不是一对，仿生人和长发帅哥才是一对？！

而帅大叔，极有可能是长发帅哥家里的长辈。看他一张冷脸，想必很不看好这门亲事。

这样脑补着，侍者看向唐朗月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和同情。哪怕在现在，一个自然人想要和仿生人在一起，也是件颇受争议的事。经过数十年的发展，一些保守派仍然无法接受虚拟恋人的存在，认为他们是一团数据、硅胶、塑料和铁皮，而非货真价实的“人”。哪怕在法律上，也无法给这种关系提供保护。

唐朗月一抬头，发现奇洛那边的侍者正用着极富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。

怎么，他又暴露了？

连一个侍者都能认出自己！

他一口咬下唐小草用勺子递过来的食物，也没注意吃进去的到底是什么。

“奇洛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唯物主义者，不相信死而复生这件事。”

“你正在我面前，这不就是事实吗？我有什么不该相信的。”

“你就不怕我假扮成‘唐朗月’，其实另有目的？”唐朗月抬眼，深沉的狭长凤眼看着奇洛。

奇洛通他对视，意味深长道：“你说得对，但我不认为我的判断是错的。就算你有你的目的，我们之间的交集也所剩无几，我身上没有什么你想要图谋的……除非，你想要更深的交往。”

唐朗月轻笑两声，“这么自信，谁告诉你的？”

就是这种熟悉的轻描淡写的挑衅，似乎若有似无漫不经心，却能在最大程度上搅乱人的情绪。奇洛身居高位这么多年，此时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感觉有一团火从胸腔顶上喉咙，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，却在最后关头警惕地扫了一眼唐小草。

他正低着头，耐心为唐朗月用小叉子挖蜗牛，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对话。

从始至终，除了固执地不去服务奇洛，以及太粘着唐朗月，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吃醋或不满，也没有挑衅或是离间。奇洛差点就要以为，他真的不在意唐朗月和自己的接触。

唐小草将柔软的蜗牛肉递到唐朗月嘴边，在整个用餐过程中，唐朗月似乎只需要张嘴吃东西。唐朗月甚至觉得，如果他嘴都懒得张，唐小草也会义不容辞地代劳。

奇洛谨慎地，将那几乎滚到喉咙边的一句话咽了回去。

就在此时，他的通讯器发出响声。

“抱歉，失陪一下。”奇洛离席。

唐朗月笑眯眯地喂唐朗月，“主人，吃蜗牛。”

没过两分钟，奇洛回来了，他没有落座，而是找侍者要回了自己的外套。

唐朗月感到奇怪，“你要走？”

奇洛侧身站着，目光扫过唐朗月和唐小草，目光落在唐小草身上。

“时间到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
“这么忙？”

“我已经付过餐费，你这次回来就当玩一玩，见一见老朋友。”

奇洛没有再多说什么，简单地交代之后，直接拿着外套离开，唯独最后一句值得玩味。

“不过身为前男友，我还是要告诫你，离危险的人远一些。”

菜品才上到主菜，唐朗月看着空荡荡的对面席位，视线一点点转移到了唐小草身上。

若是他没有看错，在奇洛说完那句“时间到了”之后，唐小草用一个很小的幅度颔首。

是错觉吗？

“主人，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