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感觉很难说。

就是看着面前人的身影, 他突然觉得，过去那些让他觉得可怕的东西, 突然间没那么可怕了。

“温时也。”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。

温时也想事想得入神, 鼻子差点撞到前面人宽阔的后背上，他摸了摸鼻子，抬眸道：“干什么？”

“给你。”裴知予手心里突然出现一个碧玉戒指, 递到他面前。

温时也眼里的悲愤一闪而过，自从知道这戒指的真实来历后他就恨得牙痒痒。

只是当年他明明将这戒指护得很好，到底是怎么落入罗剎市城主手中的。

他揉了揉头。

魔息对他记忆的影响实在太严重，除了幻境里重现的那些, 离开朝溪山后发生的好多事依然都是模糊的。

“温时也。”裴知予看着他将戒指愤愤地捏在手中，“告诉我, 这枚戒指跟师尊的死有什么关系？”

温时也惊讶抬起眸来，“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枚戒指跟师尊的死有关系。”

裴知予垂着眸道：“以前你看见这枚戒指时，眼里会流露出悲伤和自责。可现在你看见这枚戒指，眼里有明显的恨意。”

“那就很好猜了，你先前独身进幻境，一定发生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，或许，你就是在那幻境里得知，这枚戒指就是凶手的。”

温时也被他说得愣住，随即撇了撇嘴道：“裴知予，你猜得未免也太随意了，要是我就是单纯讨厌这戒指呢？你怎么就单单靠这个，就确定凶手一定另有其人？”

裴知予垂下眸，遮住了眼底的戾气，沉声道：“温时也，要我说几遍？你不是凶手。”

温时也“哼”了一声，“脾气还不小。”

“不要转移话题。”

温时也看着裴知予紧锁的眉头，咬了咬唇道：“裴知予，有些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。”

“我有耐心听。”裴知予道。

他看着温时也的眼神十分坚定，仿佛温时也不说，他就不会继续往前走了一番。

温时也叹了口气道：“好，你想听可以。但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
“问。”

温时也道：“假如，我说假如。你有个很重要的人，但是有个坏蛋希望你跟他断绝来往，你不愿意，坏蛋就控制你的父亲，杀了那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，那你会怎么办？”

裴知予冷冷道：“杀了我的父亲，以及那个坏蛋。”

温时也无语道：“喂！裴知予！你回答的太干脆了，那人可是你的父亲！”

可他马上又想到裴知予的父亲——九渊王。

突然觉得好像杀了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他努了努嘴道：“不能以你的情况来说这事，你能不能试着把这事代入到别人身上？”

裴知予认真地点了点头，“是，确实不能代入。因为我根本不会让重要的人被那些人杀死。”

温时也：“……”

他是这个意思吗？

他扶了扶额道：“裴知予，知道你强行了吧，我在跟你说正经的。”

“我说的不正经？”裴知予看着他道。

温时也叹了口气，“我们继续说刚刚的行吗？假如你跟你父亲关系挺好的，你根本对他下不了手，那你会怎么做？”

裴知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道：“那自然是谁控制了我的父亲，我就去杀了谁。”

“可是证据和线索都留在了那里，就是指向你的父亲是凶手。你所在的宗门又是个十分在乎这些的人，他们查不到坏蛋的踪迹，就会认为是你的父亲杀了你重要的人。”

裴知予眼神一眯，危险地盯着温时也道：“所以，你替你父亲顶罪了？温时也？”

温时也脸倏然一红，“你瞎说什么？！我在说假如！！假如你能明白吗？”

裴知予却没再跟他继续说下去，脸微微侧到一边，面色有些冷冷的。

温时也跟着他的脸转，“裴知予！你又生什么气？”

裴知予扭过脸，眼神直直地盯着他，“温时也，你总是什么人都想救，到头来吃苦却只有你自己。以前在朝溪山时就如此，总爱装出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，可又很爱把苦打碎了往肚里咽。”

“说真的，温时也，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这样。”

温时也火气唰的一下就上来了。

他简直搞不懂裴知予为什么生气，也很不喜欢裴知予这种无端的指责。

“是你同意让我问的，问了你又乱发脾气！你不喜欢我这样？我让你喜欢了吗？你不喜欢你就走远点！”

裴知予站在原地不走，温时也气鼓鼓地转身就走。

可还没走两步，手腕就被带着薄茧的手指紧紧攥住。

那种酥麻感再次席卷全身，温时也不自然地要甩开，可那人却把他越攥越紧，手腕被用力一拉，他被拉到裴知予身前，还欲挣脱，却被裴知予一把抵在了树上。

裴知予低声解释道：“我只是不喜欢你总是这样委屈自己。”

温时也刚要发的火倏然就被浇了下去。

裴知予的语气莫名有些可怜。

可怜到温时也的耳根好似要着火般发烫。

他烦躁地揉了揉耳朵，侧过脸道：“谁叫你说话不说清楚？”

“嗯，我的错。”裴知予道：“你继续往下说。”

“嗯……他之所以顶替父亲，其实是为了他的家乡……”即使已经被裴知予拆穿了，温时也还在固执地用“他”来代替。

裴知予没点破他这多余的遮掩，听着他将这些事缓缓地一一道来。

听到最后，幻境里白天已经到了黑夜。

两人也从一开始站着，又坐到了附近的枯树旁，升起了一处篝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