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咳，实话。”艾津眼里的笑已经消失，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奥伯兰眼睛。

本来是冷脸，但艾津因为刚醒没多久眼睛还有些雾蒙蒙的，他想要表现的效果大打折扣。

“怎么不是实话了。”奥伯兰不想让自己那么卑微，即便是这么做的，也不想还主动把自己的心划开给艾津看。

如果，如果艾津觉得有负担了怎么办？

那他会不会干脆放弃？

奥伯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，面上还是语气轻松地和艾津说着：“就是这样，别瞎想，我们又没有利益上的牵扯，谈不上吵架，只是聊不来而已。”

艾津眨了眨眼，神情没什么变化，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。

奥伯兰突然站起身，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短促而又难听的声响。

“我找海泽达来，你们聊。”奥伯兰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，背影瞧着很狼狈。

等快步走出病房后，奥伯兰的脚步才慢慢变缓，他回头朝艾津看了一眼，正好对上艾津的视线，奥伯兰心里咯噔了一下，面上朝他笑了笑。

收到消息的海泽达三步并两步地朝这边走来。

“他才醒没多久，你多说些让他少说些。”奥伯兰拦下海泽达，冷着脸操心嘱咐道。

海泽达盯着奥伯兰不说话，就在奥伯兰被看得忍不住脾气时，海泽达抬手用力揉了揉奥伯兰的脑袋，边揉边道：“你不错，我越看你越顺眼了，不过年纪不大就不要这么老气沉沉的，不讨喜。”

奥伯兰在自己地盘上本来就没什么防备，对海泽达也谈不上戒备，所以直到海泽达已经松手离开，自己因为被大力揉脑袋而跟着晃动的身体也已经重新站稳，他都还没反应过来。

“殿——老板。”看着奥伯兰铁青的脸色，赤黑小声喊道。

奥伯兰闻言朝赤黑看了一眼，眼神里满是冷意，虽然他很快就把情绪压了下去，赤黑还是愣了一下。

缓过神后，赤黑开始回想，试图从为数不多的接触里找到有关艾津的部分记忆，虽然没找到什么，但不妨碍赤黑对艾津产生敬佩的滤镜。

这部分情感倒无关艾津本人杀海兽的实力，而是艾津能够让自家老板压下自己情绪的本能。

老板讨厌海泽达，也只是讨厌而已。

要换成别人这么对老板，就算是君帝，赤黑觉得老板肯定也会在暗地里报复回去。

不管之前关于艾津强悍杀海兽以及重伤濒死的事，海泽达情绪有多复杂，有多难受，此时看到艾津，和艾津对视时，他只有合不拢嘴的笑。

活着就好。

海泽达笑道：“干得不错。”

艾津神情有些恍惚，紧接着眼眶就因为这简单的四个字瞬间翻红。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托起，他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努力，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回应。

这不是长辈对晚辈的称赞，而是权威实力的认可，本来紧紧朝他关上的门被打开，光从门缝泄进黑暗。

海泽达也是一愣，随之而起的是难以言说的苦涩感，他没想到艾津会因为自己这么一句称赞反应这么大。

“我也觉得。”艾津压下心里澎湃的情绪，笑着回答。

奥伯兰看着艾津表露出的难以自抑的神态，抬手关掉了病房的监控，疲乏地瘫在椅子上，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，逐渐蔓延他的全身。

奥伯兰强打起精神自嘲笑道：“还好，还好。”

还好刚刚控制住了示弱，控制住了坦诚的欲望，没有撕开他最后的尊严，没有让艾津发现原来奥伯兰现在最后的依托是艾津的爱。

奥伯兰的脑袋垂在胸前，他自己还在一个劲地往下低头，试图将自己蜷缩在一起，好像这样就能有一些安全感。

一切没有到最糟的地步，奥伯兰自我安慰，至少他没有说出口，在艾津面前，在所有人面前他依旧是强大有野心的奥伯兰。

光脑的提示声响起，奥伯兰下意识将光脑丢出去，尖脆的击打碰撞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。

奥伯兰忍着太阳穴像是被铁锤捶打般地疼痛站起身，手扶在桌角，手背上的青筋鼓起，瞧着格外扭曲怪异。

“怎么——”奥伯兰调整自己的呼吸，重新开口以及压下了粗重的呼吸感：“什么事？”

赤黑的声音有短暂的停顿，足够微小，可以忽略。

赤黑：“海泽达说要找你聊聊。”

奥伯兰：“艾津又昏过去了？”

赤黑：“没有。”

片刻沉默后，奥伯兰开口道：“让他等着。”

奥伯兰说让海泽达等就真是让他等，海泽达的光脑震动个不停，他看了眼时间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又朝赤黑问道：“你们殿下真是日理万机啊，你再帮我问问他还有多少急事要处理，大概什么时候能够排到我呢？”

赤黑闻言也有些尴尬，即便他坚定地维护老板，但，对方是海泽达啊，而且老板的为难实在是太明显了。

赤黑面色凝重地点头，直接掏出光脑联系奥伯兰。

接通中的声音响在安静的房间里，赤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，打定主意坚决不抬头。

海泽达叹了口气。

赤黑闻言头又往下低了低。

“留个联系方式。”海泽达话头一转，重新组织语言说道：“我的联系方式留下来，让奥伯兰得闲了联系我。”

赤黑：“好的！”

海泽达倒没生气，犯不着，不过是个和艾津一般大的小屁孩，再说了，只要后续买设备的事他愿意降价，不就是等人？等他有时间闲下来了天天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