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题无解(173)

季铭盯着余执，看见他轻颤的眼睫，也缓缓闭上眼睛。

烟花骤然在两人身后的夜幕中炸开，“线团”在睡梦被惊醒，轻轻在季铭心口处动了一下。

季铭骤然回神，猛地将头向后移，拉开一段距离。

余执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，也缓缓睁开眼睛。

季铭胡乱在他头上揉了几下，几乎是逃跑似的偏过头，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底气：“看你头发上落了雪，帮你拍拍。”

余执没有偏过头，感受着那一丝似有若无的触碰，很想问季铭为什么，但他盯着季铭有些懊恼的脸庞，突然就问不出声了。

两人明明就差一点儿，就能捅破那层纸，但季铭却在最后缩了回去。

余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，他很想将季铭的身体掰过来，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，把藏在心中很久的话说出来。

但季铭就像一只狐貍，他担心亮出自己全部的刺后，季铭会毫不犹豫地退缩，或者干脆飞奔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。

余执最终动了动唇，什么也没说。

半晌，他主动揭过刚才那一篇：“你买烟花了吗？”

季铭就像忽然回神，慌忙应道：“哦，买了，我给你拿。”

余执盯着季铭略显慌乱的背影，心中叹了口气：算了，等等他吧。

等季铭拿出烟花，余执等着他点火。就见季铭拿着打火机，小心翼翼地伸到点火线处，摁下开关，火焰刚一亮起，季铭就猛然收手。

结果没点着，季铭有些尴尬地瞥了余执一眼，再次点火，结果又在火即将烧到线时缩回手，点火再次失败。

“那啥，”季铭摸了下鼻子，找了个借口，“下雪温度太低，不太好点。”

余执好整以暇地看着他，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：“没事，多试几遍。”

季铭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，但他还是尽力扯出一抹笑，“行。”于是他这回离烟花更远，把手伸得老长，再次按下点火。

这回他等待的时间长了一秒，火窜上线，燃了起来。季铭面色显出一丝得意，转过头看余执。结果就是这么一会儿，一片雪花飘落下，火苗熄灭了。

余执和季铭大眼瞪小眼，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。

最后余执叹了口气，从季铭手中把烟花夺过来，亲手点起烟花。

亮眼的火苗从烟花上燃起，季铭眼看火就要烧到余执手上，一把抓住余执的手，将烟花举过头顶。

彩色的烟花在头顶绽放，一瞬间，余执感觉自己耳边响起巨大的响声，响声停歇后，世界突然变得安静。

余执偏过头，去看季铭的侧脸，发现他的眼睛被火光照得很亮，似乎从中看见了希望。

一轮烟花过去，余执仰起头，继续看着烟花在头顶绽放，结果下一秒，余执脸上落了一层火药，有几颗进了眼睛。

余执眼睛难受，下意识闭上了眼睛，他只能听见烟花爆炸的声音，或远或近。

等到他们这边的烟花放完，季铭这才转头，就发现余执闭着眼睛，眼角渗出一滴生理性泪水。

“火药进眼睛了？”季铭关切询问，还没等余执回答，他的手就扶住余执的头，靠近查看余执的眼睛。

“嗯。”余执小声应了一句，任由季铭的手轻轻掰开他的眼皮，有些难受，余执没忍住又闭上了眼。

季铭松开手，问余执：“能自己揉出来吗？”

余执感觉他的情商有些高，一下子把刚才暧昧的气氛破坏了，还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。

余执尝试着揉了揉眼睛，又使劲眨了两下，好不容易才把火药从眼睛里弄出来。再次睁开眼睛时，眼前一片模糊，用了好几秒，视力才重新恢复。

季铭一直在旁边看着他，见他睁开眼睛，才将头偏过去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。

之后余执又点了几个烟花玩，又点着几个彩色仙女棒，拿在手里，看着他们在夜色中发出五彩斑斓的光。

季铭一直没有再玩烟花，只是盯着远处的烟火，不知再想什么。

余执点燃最后一个仙女棒，走到季铭身边，见他还是没有反应，只是一脸呆愣地注视着远方，他用肩膀撞了季铭一下。

季铭估计是站久了，腿有些麻，被余执这么一撞，就往旁边倒去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季铭拉住的余执的衣角。

余执骤然失去平衡，和季铭一起往旁边倒去。

季铭眼看两人就要往地上摔去，他赶忙将腿往后撤了一步，又用几步化去冲击力，最后终于停下，顺便还伸手将余执扶稳。

站稳之后，余执这才将手里的仙女棒递给季铭，季铭伸手接过，正准备对着余执微笑一下，仙女棒骤然熄灭，黑夜重新恢复宁静。

远处的烟花这时全部停下来，所有声音都被熄灭的烟花吞噬，余执此刻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。

季铭的声音出现在漆黑的夜色中，钻进余执耳中：“谢谢。”是轻声的呢喃，听不真切。

余执微微抬头，盯着季铭在夜中不太清晰的轮廓，他看不清季铭眼中的情绪，只能猜测他此刻的想法。

没等他测出季铭的心境，下一轮的烟花再次升空，眼前又重新亮起了。

余执没忍住，打了个哈欠。

季铭就像是这时才注意到时间，他无奈地笑了一下，轻声道：“时候不早了，回家吧。”

余执这会儿确实感觉困意袭来，眼睛几乎要睁不开，他又打了个哈欠，眼睛被一层水雾遮着，只能轻声回一句“嗯”。

最后余执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家，只是这一晚，他做了一个梦，梦见自己又变成了一个人，独自在学校上课，吃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