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题无解(82)

见余执不想理他，项炀习惯性地自言自语：“见了几次，好不容易能打一架，现在总算过了劲。”

“不过有一点我是真赢了，你看你就乐意跟着我跑，季铭那货就乐意跟着你跑，这么一算，我一个人就能让你俩跟在屁股后面跑。”

项炀低头凑在余执面前，笑着看向余执：“快叫声老大……”

“哎。”余执挑眉看向他。

“……听听。行，算你厉害，我叫你老大行了吧。”

两人漫步进小区，看着小区里烟火缭绕，有几个孩子在路上追赶，一路笑声。

项炀突然开口：“好久没回来了，多待会儿？”

余执盯着前面，沉默一阵，半晌说：“怎么这么伤感，有点不像你。”

“有吗？那怎样才像我。”项炀带着调笑意味问余执，“或者说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？”

项炀看见余执开始沉思，脸绷得有点紧，侧脸线条更加清晰，补充道：“没别的，就是有点好奇，不回答也行。”

“挺好。”

项炀听到这句话有些震楞，说：“我还以为你会说……”

“傻逼。”余执毫不留情地接道。

余执先没憋住，笑了起来，项炀紧跟着也笑了。

两人笑了一会，走在小区里，就像回到了以前，不过以前总是项炀在笑，余执就在旁边冷着脸看着他。

想到这，两人一时间笑得更厉害。

直到楼上传来项母的声音：“傻笑什么呢，炀子，没事干就上来帮我摘菜。”

项炀看向余执：“啧啧，你看，我就是这么没人权。走了，看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，我今天亲自下厨。”

“你就是摘个菜。”余执毫不留情地打击道。

“别人想吃我摘菜还吃不到呢，你就知足吧。”项炀的声音从楼道里传出。

熟悉的锅勺碰撞声，暖意从心底升起，一路越过楼道，站在门前。

余执正要推开门，手却收了一下，改放到下面一些，下到小时候的他刚好能碰到的地方，重新推开房门。

“surprise”一屋子人齐声说，一如往昔，只是少了个人。

越过人群，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厨房，余执站住，有些不敢往前。

那人转过身，笑容淡淡地挂在脸侧，“小执，回来了。”

就像当年一样，年轻的身影和矮小的身影逐渐朦胧，矮小的身影逐渐长大，长高，年轻的身影逐渐佝偻，眼角染上水波。

眼前清晰，才见那人逐渐真实，笑着说：“坐。”

见余执还是愣着，项炀从身后推着余执在桌边坐下，自己也拉开旁边的椅子，在余执身边坐下：“怎么样，惊喜吧？我妈说故意不告诉你，奶奶能出院了，今天亲自下厨……”

“也有我们做的。”其他人不容示弱。

“你们是自己赖着脸皮来的好不好。”项炀回了他们一句，继续说：“好久没吃了，奶奶手艺可是一绝。”

“是你自己想吃吧。”余执道，“还有今天你是想让我给你先做苦力，然后再给一个甜枣……”

“什么苦力？”老人端菜上来。

“没没，”项炀赶紧说，“您快坐下，别忙了，剩下的我妈来就行。”

“就你机灵。”老人点了一下项炀的额头，坐下来，“最近怎么样？”

“还是老样子，天天和别人约架。”余执替项炀回道。

“哪有，我还不是为了维护我社会一哥的威严。”项炀立马不乐意地反驳。

项炀被项母毫不留情地压榨劳动力，余执看着老人，神色间涌过一丝复杂。

老人起身，迈着慢悠悠地步子向房间走去。

灯光在瓷砖上留下淡墨色的剪影，余执紧跟着起身，一言不发地踩着身后老人的影子。

老人停下，开口问道：“有什么事？现在可以说了吧。”

余执像是这才反应过来，从老人的影子上抬起头，嘴硬道：“没事。”

老热浅笑地看着他，眼里扫过了然的神色。

余执陷入沉默，老人也不急，在身旁静静地看着他。

“你和爷爷是怎么认识的？”

老人似是愣了一下，接着了然闪过，眼角都染上了笑意：“大概是十七八岁，那一天的晚霞很美，他突然就跑到我跟前说喜欢我，我吓了一跳，没给他好脸色，却是记住了……”这一记就是一辈子。

余执突然就有点羡慕五六十年代纯粹简单的爱情。

“现在回想起来，依旧觉得那是一场意外，”老人看向余执，笑得更加甜蜜，“有时我就在想，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更加含蓄，明明十七八岁，却比我们那代人二三十岁还成熟。”

“现在有多少人还能单凭一股不加顾虑，甚至有些冲动的感情做出一件事？”老人看向屋外的星辰，眼里也染上星光，“人这一辈子到头，往往不会因为自己年轻时候做了什么而后悔，大多是后悔自己没做什么。”

余执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揭开了，看向老人依旧温和的脸庞，淡淡抿了抿唇，老人总像是知道他内心所想，总能在恰当的时刻给他一个想要的回答。

“小执，还有林姨，开饭了。”项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。

老人起身，对余执说：“我们出去吧。”

余执点点头。

老人突然又出声道：“这回可别再偷摸摸踩着我的影子了，人老了，不禁踩。”

余执面色一僵，老人就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去了，余执又突然想起以前踩着影子的过往……

小时候他总像一个跟屁虫一样，一直跟在奶奶身后，他又怕晒，所以每次都踩着老人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