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我谈的竟是水仙恋(14)
“你还没有看够吗?江小姐。”
当着伙计的面,祝余突然抬头来了这么一句。
“……”
江起舞有些不知所措,观察了那么多人,这是她第一回翻车,遇到了被当事人直接叫停的情况。
还好祝余没有非要等她回答的意思,而是偏头对伙计交代:“就点这些。请帮我们一次性把菜上齐,之后就不必再进来了。”
待到看着伙计出了包厢后,祝余才接着说:“我刚才说的正合你意吧?江小姐。”
“彼此彼此,分明是合了我们的意。”江起舞加重了“我们”二字的语气。
“我们?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想的。”
“祝小姐是怎么想的,我怎么会知道,但祝小姐既然应下了这顿饭,昨夜又说了‘明天再聊’,就说明你对我们待会儿要做的事是有准备的。”
“既然是感谢宴,自然要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理个清楚,将祝小姐帮了我的一桩桩、一件件都给列个明白,我才能感谢得到位,才不至于漏了哪项恩情,才好在之后更好地报答祝小姐啊。”
祝余觉得江起舞这套说辞很是流氓,她明明对自己有所怀疑,却又碍着没有说得过去的证据,以及自己明面上对她的救助,于是选了这么个迂回的法子。
名为感谢,实则套话。
若最后证实她的怀疑皆是空穴来风,也不至于显得太过忘恩负义,把局面闹得太过难看。
倒真是为她自己留足了台阶。
祝余:“好一个结草衔环,知恩图报。”
正巧此时伙计进来上锅底、上菜,两人默契地都选择了暂时不说话,直到包厢内再一次只剩下她们。
祝余主动拿过公筷往锅里下东西,一边说着:“荤菜下辣锅,蔬菜下番茄锅,江小姐没有意见吧?虽说大病初愈的人是得吃得清淡点,但我看江小姐应是不需要讲究这些。”
江起舞心道终于开始了,一上来就直指自己与常人相异。
“说到这,当然还是得感谢祝小姐了。若不是你,说不准我就要被那山林野兽叼了去了,哪还有闲心在这里讨论淸不清淡。”
“不必客气,我既不够好心,也不是毫无所图。”
祝余见她一句一个感谢的,又不见得有多真心,忍不住刺了一句。
“可你帮了我是板上钉钉的事,作为受助的人,难道一定要确认施助者是出于完全的善意才愿意感谢吗?至于有所图,就算你没有,我也会自己找一个方向回报你。”
祝余一愣,她没有想到江起舞会如此认真地说这些话,嘴上却依旧不饶人:“那现在就开始啊,在我没有说出所图为何之前,像你说的,自己找一个点回报我。”
然后放下了公筷,往椅背一靠,一副等着的模样。
江起舞笑了:“好啊。”
祝余只见江起舞起身朝自己走来,最后站到了自己身后。她却仍是一动不动,倒要看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样来。
“你能不能……”
“不能。”
“……能不能稍微往前坐点。”
祝余一脸不愿地勉强配合了一下。
然后就突然感受到身后的人挽起了她披散着的长发,祝余瞬间整个人僵住——那个人的手不可避免地滑过她的后颈,一下,两下……有点凉,却仿佛一下点燃了什么,令祝余觉得耳朵像是有火在烧一般。
“好了。”
江起舞回到座位上,见祝余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,边伸手往脑后摸去,觉得有点不好意思:“是你的丝巾发带,放在二楼躺椅上的那个,我想着吃饭时你能用上。”
祝余冷笑:“你这不仅是借花献佛,而且还用的是我的花啊。”
江起舞却装作听不出她的讽刺:“举手之劳,不必客气。你那么好看的一头长卷发,沾上了蘸料可就不好了。正好锅开了,祝小姐请用餐。”
因为扎头发的小插曲,祝余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,江起舞只当她或许是喜欢“食不言”,于是也不怎么搭话。
饱腹后,祝余才开了口:“我说我不够好心,倒也并非谦辞,而是若我足够好心,那东西就根本偷袭不了你,或许你也就不至于被捅上一刀。”
江起舞放下筷子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祝余:“我的意思是说,我全程看着它是如何跟在你身后的。”
“那天清晨,早在清河客栈还没开门的时候,那东西就偷溜进去了。在你出门一个多小时后,它从客栈里出来,然后直奔指月寺而去。”
“又在寺门外的草丛里等了许久,直到你从里面出来,一路跟着你进了树林……”
清晨么。
江起舞才发觉,原来自己对前台特意嘱咐的那番话,倒是弄巧成拙了,还有当时前台给她推荐了指月寺,难怪那东西寻来了。
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?那东西跟着我,而你又跟着它?你是为了什么?”
祝余:“黄雀?我可不是。我是为了跟着你。”
江起舞突然遍体生寒:“你说什么?”
祝余:“放心,你受伤的那天只是我跟着你的第二天。况且若不是我跟着你,对你有所图,又怎么会正好救下你。”
“明月来相照对面的茶馆,你结账的时候是我见你的第一面。非常巧的是,当时我就坐在一楼窗边,并且在你出茶馆后又多看了几眼,也就看到了你的影子发生了什么变化。”
“它看上去不像是你的一样。”
“你说巧不巧,我偏偏在你摸耳钉前看到了那一幕。”
江起舞不可置信地看着祝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