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我谈的竟是水仙恋(22)
江起舞又去了半商街。
但不是去此间找祝余,而是进了半商街的那家本地家常菜。
今天醒来后她先是复盘了许久昨夜的梦,又在网上看了半天祝余的资料,一直拖到下午五点也没吃上饭。
所以,她是来这吃饭的。
若是偶遇了祝余,江起舞也会是这个回答。
然而一顿饭结束,什么偶遇也没发生。
不过这也没什么,她本身就是为了来吃饭的。
但口腹之欲得到满足后却也没离开半商街,江起舞转而走向隔壁的小酒馆。
来都来了,不如就进去喝一杯,正好也观察下形形色色的镇民。
说实话,若不是因伤在祝余那小住了几日,她还真未必能发现这家名叫“百代过客”的小酒馆。
“百代过客”这四个字,江起舞认为取得甚好,以至于昨日一见后,当即就下了决定:在离开来月镇之前定要过来坐坐。
事实证明,她的眼光确实非凡。
此时乃是傍晚,酒馆门侧挂着的大红灯笼已然亮起,左边三个上书“光阴者”,右边三个上书“过客也”,将不大的店面照得很是气派,且不失潇洒。
推门而入后,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江湖气——明暗参半的灯光设计,错落有致的木质方桌长椅,酒架上的一排排黑釉陶瓷酒坛子,还有墙上挂着的一块块酒名小木牌,都让江起舞仿若置身于武侠剧之中。
“小二上酒!”
“好嘞客官!”
适时而来的这两声吆喝更是将氛围烘托到了极点。
也就难怪,在这么一条萧瑟的街道上,这家酒馆能吸引到近乎满员的顾客。
江起舞扫视一圈店内,发现只剩下一张空桌子。
也发现有张桌子只有一位客人,是祝余。
祝余正在看她。
江起舞不知是否是因为她心里有愧,从而产生了错觉,竟从祝余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若有似无的幽怨,像是在控诉她无端的冷漠。
又来了。
那种色令智昏的感觉又来了。
虽说色令智昏这个词或许不太恰当,但江起舞觉着大差不差了——一见到祝余就又让自己觉得不该对她有猜疑,更不该让她感受到自己因猜疑而发生的态度上的变化。
甚至,江起舞隐约发现,自己似乎不想让祝余因为遭到没有根据的怀疑而感到不开心。
她简直要疯了。
对外界的防御机制警告她,那人极有可能是有毒的罂粟。
但感性又时不时地拷问她,怎么忍心无端地误解了那人。
挣扎过后,感性胜利。
江起舞还是决定,在头脑不太清醒的此刻去靠近祝余。
她一边走近,一边企图悬崖勒马:哪怕是要接近她,为了有机会解开身上的谜团,也不该是现在,现在过去,一定又是她说什么,我就信什么。
可是,为什么不能相信她呢?
江起舞站定在祝余面前:“你介意我和你坐在一起吗?”
祝余却迟迟没有回答,甚至不再看她,旁若无人般地拿起了酒杯。
一杯酒饮尽后,才将空酒杯往江起舞面前一推:“嗯。”
江起舞很想问一句:“嗯,是什么意思?是介意呢?还是要我帮忙倒酒?”
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收住了。
因为她想起了自己昨天在微信上的那句回复。
怎么说,就,还挺记仇的,也……怪可爱的。
江起舞忍住笑意,那就倒酒呗,于是手臂一伸,越过祝余,拿起她右手边的陶瓷小酒瓶,给她斟了一杯,见她并无制止之意,又给自己取了个酒杯斟满,这才坐了下来。
两人就这么连喝了好几杯,一句话也没有。若不是江起舞揽过了倒酒的活,落在旁人眼里,她们二人简直要被当成拼桌的陌生人。
许是酒劲上来,迟疑也好,顾虑也罢,都被两人抛之脑后。
祝余看着酒杯,一字一字地说着:“江,起,舞。”
“嗯?”江起舞很少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,更别说用这种微醺的语气,像是用羽毛在她心头上轻轻描画。
祝余抬眸,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:“你介意我直呼你的名字吗?”
在这样的眼神下,江起舞只有一个答案:“当然不,那我……”
“也叫我祝余就好。”
“好。”
祝余伸出自己的杯子,略微点头,认真叫道:“江起舞。”
江起舞与她碰杯,亦郑重地喊着:“祝余。”
酒杯相撞的清脆声响起,两人都笑了,然后同时一饮而尽。
难怪人们推杯换盏时总爱把“都在酒里”挂在嘴边。江起舞从前都是一人独饮,今日她才知晓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。
但酒里有些什么,其实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,只是觉得与祝余共饮这几杯,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一个开始。
两人已经是可以闲聊又不必担心过于唐突的关系了。
在江起舞倒酒的时候,祝余问她:“你的名字,有什么寓意吗?”
江起舞摇了摇头。
祝余:“没有?”
江起舞唏嘘:“是不知道。怎么说呢,你也已经发现了,我这个人,哪哪儿都是秘密,而且还都是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。这个名字,从我有意识的那刻,就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了,大概是老天爷随手给了个编号吧。”
或许是她自作多情,江起舞总感觉祝余的眼神带有一丝心疼,但很快消失不见。
“随手吗?那你运气还不错,很有意境的一个名字。”
意料之外的称赞让江起舞不禁失笑,也进入了夸奖模式:“你也不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