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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州歌头(977)

作者:謜 阅读记录

没和陛下在一块儿,还能在哪儿?他心底疑窦丛生,但筵席已开,他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主动跳出来煞风景,只能先就这么着。

不过皇帝和北黎使团似乎也都没有在意一席空缺,相谈甚欢。

说起两国旧时的往来与友谊,明德帝颇为感慨,“朕上一回在这大殿中亲眼见到你们北黎的人,还是赤杼大君前来求亲。如今真是,物是人非啊。”

北黎使节起身出列,行了一个北黎的大礼,用很标准的汉人官话说:“赤杼大君是我朝所有子民的伤痛。好在他的遗志有我黎国现任大君继承,再加上东君与兀骨丞相,有他们携手率领所有黎人奋发图强,我们每个子民都坚信,我们的国家定能继往开来,再现伟大荣光。”

他再以宣朝的礼节行礼,“请容许皇帝陛下让我们为您献上精心准备的礼物,整个合撒草原最稀有而了不起的神之生灵!”

随着使节的话语,四个北黎人合力抬上一座被油布覆盖得严严实实的巨物。

王正玄半个时辰前确认过,笼子里是两只巨鹰,确实威风凛凛如神鸟一般。大宣除了西北,其他地方都少见得很,他也很有兴趣,不错眼地盯着使节走向巨笼,双手抓住油布一角。

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手上,看着油布被大力掀开,下一刻,簌簌的哀鸣与尖啸炸响崇和殿。

至少几十枚暗器自笼中射向皇帝御座,如暴雨梨花一般,在辉煌的灯火照耀下泛起许多道寒光。

闪得王正玄差点睁不开眼。

“有刺客!”

“护驾!”

崔连壁和顺喜的声音撞在一起。

与此同时,笼门大开,两个黑衣蒙面的刺客一跃而出,紧随暗器阵扑向皇帝。

那笼子距离御座只有三丈不到的距离,就在暗器飞至御阶的瞬间,左右房梁上跳下两名漆吾卫,一齐连挥数刀劈落所有暗器,而后迎上刺客。

他们皆着黑衣,实力竟也相当,一时缠斗得难舍难分。

殿内其他官员才反应过来,或像盛环颂一样试图从侧方绕开刺客和漆吾卫去保护皇帝,或像王正玄一样爆发出尖叫跟着大喊“有刺客”“护驾”,或像刑部侍郎一样连忙四处找柱子灯树之类的遮蔽物躲藏。

嬴淳懿却只是豁然站起,便立定一般没有动弹。

长史靠近他说:“侯爷,这不是我们的计划啊。”

“看来这就是那场匪袭带来的意外。”嬴淳懿侧头回眸道:“莲子,你去吧。”

顾莲子当即转身而去,墨蓝礼服大袖随风扬起再落下,犹如那袖中昂头又蛰伏的幽影。

大殿里的混乱很快传到殿外,因近来王相爷有意拉拢、而得了个末席的郑雨兴坐在最边上一桌,听了两耳朵“刺客”,充满酒席菜色的脑子里还没理清状况,桌子突然被人掀翻。

他吓一大跳,下意识后退时被凳子绊得跌坐在地,再一看,左右前面其他桌子纷纷出了状况,掀桌的、抡凳子打人的、端起菜盘子乱砸的都有。

崇和殿眨眼间就变成了两派地痞混混干架的安化场,嘈杂如菜市口,不知谁尖叫了一声“杀人啦”,郑雨兴什么也不想了,赶紧连滚带爬去人少的地方。

往午门跑了一段路,天上忽然一声爆鸣,紧接着炸开一朵橙红的烟花,惊得他莫名顿住脚步。

广场尽头是午门,两扇朱红的大门斜开着,门洞上方的宫墙在红漆上投下灰黑的阴影。值守的四名禁军似乎注意到崇和殿的异常,分出两人跑过来查看。

不对啊,怎么只有四个人,其他站岗、巡逻的禁军呢?

郑雨兴环视整座广场,再看午门,就好似一张等待猎物闯入的巨兽血口,令他浑身汗毛倒竖。

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现在该怎么办、怎么办?要是世子在这里就好了,可世子养伤没能出席——对,他应该去萃英阁,去找世子!

直觉先于思考,他立刻调转方向,手忙脚乱地往东华门跑,听见禁军叫停也只当耳旁风。

在他背后,烟花燃尽,坠落成灰烬。

在更远的济宁伯府,自日落开始,便面朝皇城仰望天空的秦广仪终于等到信号,砸了手中酒碗,喝道:“行动开始!”

紧闭许久的伯府大门敞开,秦广仪一马当先,披挂兵马司制式甲胄、手持刀矛的“兵丁”们如出巢的蛇蚁,密密麻麻地涌出——秦氏旧时的护院、历年来打压收服的山匪、为钱财宝物不惜舍命的江湖客、跟过他受过他恩惠后退役的兵卒……各色人等竟组成了一支五百余人的队伍。

对秦广仪来说,调度指挥半个千人营毫无难度,出了济宁伯府所在的巷子,就是皇城根脚下的大街。

他没有理会路上行人的惊骇,用刀背挥开躲闪不及的人们。

他率领的队伍也效仿他。

他们很快抵达应天门,秦广仪打马上前,搬出预演过的那套说辞。

“陛下遇刺了?”值守的禁军大惊失色,犹豫地打量着他们的阵仗,“可是没听说啊,你们怎么知道?桓统领人在哪儿?大人又是哪一卫的,可否让小的看看牙牌?”

散播皇帝遇刺消息的人没来、或者没能走到应天门,秦广仪多年行军打仗的直觉令他察出一丝不妙。

若是在战场上,他会令大军按兵不动,或者暂且后撤,再派出斥候仔细打探军情。但此时此刻,他是个无家无父无兄、唯有一腔仇恨之人,他不需要后撤,也没有任何退路。

面前的禁军还在询问,秦广仪猛然催马拔刀,将值守的几个禁军连斩于刀下,直冲城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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