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步之遥(144)
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狠心?都这样了还不叫自己进去。
两天后,闻亦的烧终于退了。
盛星河进去时,他半靠在病床上,颜色苍白。医生拿出一支笔放在他眼前,让他跟着看。
闻亦睁着双眼,用视线笨拙却努力地追着他的笔,衬得医生手里的笔活像逗猫棒。
盛星河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。
医生收起笔,对盛星河说:“可能因为刚醒,闻先生的反应还有点没恢复,我建议两天后再出院。”
那天事后,盛星河去调了闻亦受伤时的监控。工人确实提前很久就开始喊人躲开了,离得更远的人都散开了,就闻亦一个人傻站着不动。
于是他皱眉道:“他反应本来就不快。”
他说的时候是正常叙述的语气,没有掺杂任何恶意。
可闻亦听见这话之后,低下了头。他的手在被子上抓了抓,又松开,然后看着自己抓出来的褶皱发呆。
盛星河不放心,又问医生:“他脑子真的没事吗?为什么反应这么慢?”
医生是盛星河从竖琴岛带上船的私人医生,知道两人的情况。他欲言又止:“盛少爷,人总被着对大脑是会有伤害的。”
盛星河没说话。
第64章 我订婚了
两天后,盛星河带闻亦下船回到岛上,从这以后,他就不再把闻亦关在屋子里,铁链也让人收了起来。
遇到天气好的时候,盛星河会带着闻亦在房子周围散步。
闻亦还是不爱跟他说话,变得更沉默。
盛星河想,慢慢来吧。
屋子周围种了很多榕树,长得纵横霸道,生命力极强。连丘喜欢这种树,早年间让人种了很多。
一棵棵老榕树,像一个个不死的老灵魂。
他牵着闻亦的手走在其中,根须悬在半空,垂在他们四周,像一根根远古时期人们用的记事绳结。
盛星河也有他们的记事绳结,全部在心里,疙疙瘩瘩打着结,梳理不通。可是没关系,他愿意用余生一点一点去解。
盛星河抬手帮闻亦拨开那些根,脸上却面无表情,看不出一丝柔情。
他胆战心惊又无望地爱着闻亦,那么怕他察觉。
闻亦的手臂足足养了一个夏天才完全恢复正常,他的精神也慢慢好了一些,只是还是怕盛星河。
盛星河每天和他同床共枕,什么都不做,只在他睡熟了之后才抱一会儿,天亮前又放开。
每天都像一个趁黑偷窃的贼。
这天盛星河从外面回来,闻亦刚洗完澡,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吹着夏末的晚风。岛上的月光那么亮,照在他身上像撒了一层银绒。
闻亦独处的时候似乎自在得多,调皮地晃着摇椅摇了两下。
盛星河看着他,心也跟着摇椅晃了两下。
他轻手轻脚走过去,蹲到闻亦身边,摸上他的手臂,问:“手现在还疼吗?”
闻亦沉默了一会儿,小声说:“不疼了。”
盛星河又摩挲了两下他的手臂,起身弯腰,把他从摇椅上抱起,转身回了卧室。
又过了些日子,盛星河开始带着他去连丘那里。
闻亦养伤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,他本来就没有盛星河高和壮。连丘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频频皱眉。
不过他又是个最会爱屋及乌的人,因为盛星河的缘故,对闻亦态度很好。并且他还让盛星河以后每隔几天,就带闻亦来吃饭。
回去的时候闻亦看起来心情不错,胃口也好了,还想要吃宵夜。
盛星河让厨房煮了小馄饨,看着他在那里舀汤玩,寻宝一样找混在虾米里的小生物。
时间仿佛静止。
过了几天,两人下午去了连丘那里。
连丘精神不好,没说几句话就想睡午觉。盛星河就让他先睡,等他睡醒,然后自己走到屋前廊下蹲着抽烟。
昨天晚上在床上,途中他没忍住低头亲了闻亦。闻亦当时好像也挺诧异的,一开始没反应,过了一会儿才开始回应。
他的手臂和双腿很快就像藤蔓一样缠到盛星河身上,呼吸也变得很急促,整个人激动得几乎颤抖。
盛星河也很温柔。
相比平时来说,昨天晚上简直可以算得上温情。
闻亦今天看着有些放松,没有平时那么怕他了。盛星河狠狠抽了口烟,想着闻亦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?
闻亦这个人最会蹬鼻子上脸,顺杆爬是他的拿手好戏。他要是知道了,肯定又会跟以前一样,故态萌发。
闻亦甚至主动开口跟他说话:“你在想什么呢?”
盛星河做出对闻亦爱搭不理的样子,没说话,心里还在焦灼着。他不能让闻亦发现自己还喜欢他。
他蛮不讲理地爱着这个人,却不能让他知道。他不准,不允许,这件事不能发生。否则会天塌地陷。
人永远不敢表达不被需要的感情。
他爱闻亦,罪有应得。
闻亦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没说,就这么开着窗,和盛星河静静地待着。一直到天边暮色渐起,能听见海浪的声音。
盛星河甚至看到他的手搭在窗台上,手指弹琴似的,欢快地点着不知名的节拍。
盛星河看着他的手,认出那是故态萌发的节奏。
一片暮色中,金夜白从车道方向走了过来,她看见盛星河,跟往常一样故意膈应他:“哟,未婚夫。”
话音刚落,她就看盛星河的脸色一下就变了。
两秒后,一张很好看的脸从盛星河身后的窗里探出头,朝她看了过来。
金夜白愣了下,抬了抬眉毛:“我先过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