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步之遥(193)
盛星河回神,嗯了一声,就下厨房当煮夫去了。
闻亦的后遗症逐渐好转,除了偶尔大脑会有点宕机,大部分情况下已经和受伤前无异了。
不过因为闻亦的思维本来就很发散,所以盛星河其实没觉得他有多大不一样,对这事儿看得很淡。
反而是闻亦自己神神叨叨的,非常敏感,每每露出一点弱智的馅,都要拼命找补。
天刚暖和一点,为了证明自己现在很正常,闻亦就开始外出社交。
盛这天在盛星河的陪同下,久不露面的闻总终于又出现在大众视野下。
闻亦出身高,以前走到哪都是别人要弯腰问一声好的爹。老闻总过世后,不少人等着他阶级下滑,准备看这个爹变成孙子。
没想到他身边又来了个处处捧他的盛星河,闻亦的“辈分”不降反升,没变孙子,倒成了爷。
以前“啃”老,现在“啃”小,从这方面来说,闻总的命不是一般的好。
宴会厅。
Gavin大老远就看到了闻亦,穿过人群朝他走过来,笑道:“闻总,好久不见您出来了。”
瞧,又开始称您了。
闻亦懒得跟他虚与委蛇,嗯了一声:“是啊,上次见面还是你帮某人收购我公司。”
Gavin堆在脸上的笑僵住,有些尴尬地站在那。
别说他,就是旁边的某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。盛星河心虚地左顾右盼,想当做无事发生。
闻亦能饶哪一个?
转头看向盛星河:“你的老熟人啊,怎么不打个招呼?”
盛星河尴尬地嗯了一声,嗓子紧巴巴地说了句好久不见。
闻亦乐呵呵地拍着盛星河的背,对Gavin笑道:“说起来真有意思,这家伙当初连投行是什么都不知道,还得我给他解释,后来倒好,都学会找投行的人对付我了。”
盛星河低着头,不说话。他就知道,旧账一点点都得翻出来。
Gavin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脸上的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。
闻亦看了Gavin一会儿,拍了拍他的肩,那一瞬间,闻亦整个人显露出一种慵懒又凌锐的气质,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闻总了。
然后闻亦什么都没说,放开他的肩往一边走去了。
没有扯高气扬,也没有刻意刁难,但就是让人臊得抬不起头。
Gavin看着闻亦的背影,那样挺直的背,高昂的头,身上那种上位者的优越感不用重新捡起来,一直如影随形。
盛星河亦步亦趋地跟着闻亦,走出几步远后,突然回头看了一眼,眼神凌厉,像是责怪他出现在这里。
Gavin心里一惊,知道自己以后是吃不上闻亦和盛星河这碗饭了。
盛星河怕闻亦受欺负,寸步不离他左右。
闻亦很烦,轰出门时粘着脚后跟的小狗似的,回去!不准跟!
他说:“老子在名利场混的时候,你还在家……”
盛星河把话接过来:“喝哇哈哈。”
闻亦:“知道就好,你有什么不放心的?”
盛星河:“今天很多漂亮小男孩儿。”
闻亦:“是吗?”
他转头四下看了看。
盛星河脸都黑了,板着他的肩:“闻亦!”
闻亦本来就是逗他,笑了声:“我看了,都没你漂亮。”
终于把盛星河哄好,撵走,闻亦又碰到一个老熟人。
夏丹青穿过人群朝他走了过来,开口道:“闻总。”
闻亦转头看向他,脸还有印象,稍一回忆就知道是自己的风流债。但是名字……
以前不是没有这种情况,分手之后说不定会在什么场合遇到以前的小男友们,闻亦记不住人名,如果对方身边没别人,他也会大大方方叫声宝贝。
结束了也没必要跟仇家一样嘛,他还是很和气的。
可是现在家里有一条醋劲儿很大的小狗,宝贝这个称呼肯定是不能用了。于是闻亦笑呵呵地跳过称呼的步骤,回应道:“好久不见。”
几年过去,夏丹青今非昔比,颇有名的新锐画家,身价早已水涨船高。跟两年前比起来,锐气不减,只多了些从容。
他走到闻亦面前,停下脚步:“是好久不见。”
接着他就看着闻亦不说话了,那眼神很奇异,闻亦从中看到了一些类似欣慰的东西。
闻亦歪头,笑问:“怎么?”
夏丹青摇了摇头,说:“没什么,对了,我有副画要送给你。”
说完,转身让自己的助理去取画了。
助理很快就回来,夏丹青接过那幅画,打开给闻亦看,是一副海棠白头翁。
是夏丹青的画里少有的小写意,笔触很精练。
这幅画送得有点没缘由,艺术家的做法有时候会比较古怪。但是闻亦看着那幅画没说话,似乎是能感受夏丹青无声的祝福。
然后他看了眼上面落款,抬头,终于郑重地喊出了那个名字:“夏丹青,谢谢你。”
夏丹青笑了笑,转身离去。
过了一会儿,盛星河走过来,看到闻亦手里的画,问:“这是什么?”
闻亦心情很好:“那个谁,夏丹青送我的,好看吗?是白头翁。”
盛星河看着他:“夏丹青?”
闻亦点点头,嗯了一声:“小画家啊,你不记得了吗?”
盛星河没说话,还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。
闻亦终于感觉出不对劲了,背后凉飕飕的:“……怎么了?”
盛星河摇头,冷着脸:“没怎么,我们走吧。”
闻亦吞了吞口水,莫名觉得这句我们走吧,其实是我们回去算账吧。
闻亦的气焰和盛星河是此消彼长的,他怂嘛,盛星河一冷着脸他就有点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