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步之遥(30)
也许是没遇见过这么狼狈的场面,最终还是没朝人群方向看一眼,转身推门出去了,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。
包厢里又沉默了好久,最终还是一个跟盛星河同期的实习生迟疑着开口了:“小盛,你不去跟闻总道个歉吗?”
他一说话,别的人才七嘴八舌开始说起来。
“是啊,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,但是今天确实是我们请闻总帮忙叫你的。”
“对,我们想着让他叫你的话,你不会提前猜到我们是要给你惊喜。”
佘处也上前来,说:“闻总听说你过生日,就让我们把庆功宴提前,和你的生日一起办。费用他出,而且这桌上都是他的存酒,说拿出来让我们随便喝。”
盛星河早在刚才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误会,可他现在觉得,这情形比不是误会还要糟糕。
因为他刚才行为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简直是匪夷所思,跟有躁郁症和被害妄想症似的。
可是,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。
闻亦走后,整个包厢氛围都很尴尬,盛星河坐在皱着眉苦思冥想,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
佘处在一旁打电话,过了一会儿回来对盛星河说:“我给闻总打了电话,他听起来还好,这会儿在另一个包厢。”
他迟疑了下,对盛星河说:“我觉得你还是该去给闻总道个歉。”
盛星河见其他人惶惶不安的样子,吐了口气,起身去了闻亦所在的包厢。
门口的服务员帮盛星河把门打开,他走进去就看到闻亦坐在沙发上,包厢人不少,可闻亦还是很抢眼。干净又精致的打扮,双腿交叠,懒懒靠在那,搂着一个五官极漂亮的少年。
他听见动静,朝盛星河看了过来,神情十分冷漠,那视线像冬天午后冷感的阳光,疏离又遥远。
盛星河走了过去,站在他面前,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闻亦怀里的少年也一脸疑惑地看着盛星河。
最后还是闻亦先开口:“怎么了?”
盛星河吐了口气,看了看桌上,看到果盘旁边有两瓶已经开了的香槟。
那是金银岛的经理送的。
闻亦讲究,不是好酒不喝,经理的权限里能送的最好的酒也入不了他的眼。
然而经理还是照送不误,因为态度必须得到位。闻亦在潭城招待客户都在他这订房,他的业绩有一半都指望着闻亦。
闻亦手指缝里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。
于是就成了惯例,每次闻亦到场,经理明知他不喝还是会送两瓶。就只为了让闻亦听开香槟时的那一声响,就跟礼炮似的。
闻亦也承他这个情。
盛星河不知道这些,随手拿起其中一瓶倒了一杯给闻亦。
旁边有知道闻亦习惯的人看到,倒抽一口气,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。
然而闻亦看着那杯酒没说话,又抬头看了看盛星河,还是接了那杯酒。
盛星河说:“闻总,刚才的事是我误会了,我给你道歉。”
闻亦没说话,只是摸了摸脖子,又咳嗽了两声,然后他就看到盛星河眼中的愧疚更重了。
盛星河想了想,又倒了一杯酒,拿在自己手里,一饮而尽,说:“真的很对不起。”
盛星河这样的人,人生中基本不会有做错事的机会,所以也就没有道歉的经验,闻亦估计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。
他看了盛星河一会儿,只是冷漠地摆摆手:“我这还有事儿,明天再说。”
然后就不再看盛星河了。
盛星河垂了垂眸,没说什么就离开了。
盛星河走后,闻亦盯着门看了两秒,然后喝了口酒,皱了皱眉,把杯子放到桌上推开。
旁边的人连忙换了闻亦自己的酒给他倒一杯。
盛星河这个生日过得很难忘,为了不扫小组其他人的兴致,硬是待到最后才走。
第二天正常上班,闻亦十点多的时候过来了,然后就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。
盛星河手上有一组数据要拿给他看,想了想,又去楼下自己花钱打包了一杯外带咖啡,然后一起拿进去给闻亦。
敲门进去:“闻总,这是上次会议提到的数据。”
闻亦翘腿坐在老板椅上,半侧身对着他低头看手里的文件,听见他的声音,抬起头:“嗯。”
然后接过那份资料看了起来,隔了几秒,他想起什么似的,用笔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摄像头:“这里有监控,不用怕。”
取证意识,也是自证手段。
盛星河吐了口气。
盛星河把咖啡递了过去:“咖啡。”
“哦。”闻亦头也不抬伸手去接,伸到一半又停下了。意识到什么似的,他抬起头看着盛星河,然后收回手,点了点桌面:“放那吧。”
这是避嫌,避免意外的身体接触。
盛星河在心里一个一个解读闻亦行为背后的缘由,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烦躁,默默把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到闻亦手边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闻亦看完,把资料放到桌上,说:“这个数据没什么问题,按之前说的做吧。”
盛星河应了一声,还是站在那不动。
闻亦不得不再次抬起头看向他,问: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
盛星河:“昨晚的事,对不起。”
“哦。”闻亦不自觉地抬手,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沉默片刻,说:“没事儿。”
盛星河的视线再次看向他的脖子,他昨晚是真的没惜力,那白皙的脖子上现在还有点红印。
闻亦不知道在想什么,脸上露出沉思的神情,手里的笔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