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(10)
没承想姑娘突然将襁褓放到地上,双手交叠于眼前,以额触地行了叩礼。
“我要去寻我的丈夫,求二位帮我代看孩子几天,这些是定金,无论结果如何,三个月后定会双手奉上剩下的报酬。”
“若是寻不到,妾身也不愿苟活,便求俞掌柜代为操办后事。”
“找不到丈夫就要死,你的命这么轻贱?”谢逢野说了几声别跪我,姑娘全做听不见。
如此说来也不是什么抛妻弃子的故事,围观的人也没了兴致散去大半。
趁着人走开,谢逢野弯腰去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话:“人间,成婚的姑娘要梳妇人髻,用‘妾’来自称是好几个朝代之前的习俗,还有,驱使妖力幻化的侍卫味道大,容易招来神棍。”
“权当你们将命押我这了,三个月后见不到人,我的手段并没有比不世天温和多少。”
他把地上的襁褓拎起来,这是同意了。
凑近了看那个婴儿还是好丑:“下次装人,注意些。”
姑娘侧脸漾着僵硬的笑:“下次我一定注意的。”
“能不能有下次还不一定呢,谁知道你们能活到什么时候?”谢逢野看她这说话都费劲的样子,心中纳闷:让掌罚的神仙甘愿为她背叛不世天,就是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妖怪?
“叫什么?”
“您不认识我,我叫阿净,是他取的名字。”姑娘没有抬起脸来,“但您应该记得他,他同您结过善缘的。”
“是有这么件事。”
当日遮云楼审罪,那只蚕蛹确实生过善念,诚心劝言之因,由今日得果。
让他们把钱送进来,顺带拿一块送去给隔壁那个少爷。”谢逢野拎菜一样拎着孩子回屋,想到青岁巴不得逮到他在人间行窃,就想要用这碗大的过去盖海大的功。
忽地转身回警惕地问,“你这些钱,来路干净吗?”
“……干净。”
谢逢野松了口气。
阿净又问:“什么叫做来路干净?”
谢逢野又噎了口气,他甩了甩孩子:“他还真是什么都没教你啊。”
姑娘揪着裙摆,紧张地蹙着眉:“他说来找您,只要您愿意留他三月,事后一定告知您所寻之人身在何处。”
“都要在三月后帮我找人啊。”谢逢野笑道,“倒让我很期待了。”
阿净瞧他手法实在粗暴,又看这位大人面上没有半分正经,遂小心翼翼地问:“您还记得他叫什么吗?”
谢逢野人已进屋,遥遥丢来一句话:“记得,这不是洗风真君嘛。”
这个名字触动了婴儿某种记忆,激得他“哇”地一声嚎起来。
送走了阿净,俞思化才从屋里出来:“我竟不知谢公子还能照看孩子。”
“没事,我自己也不知道。”谢逢野摆摆手,大方地把孩子凑俞思化面前,“借你玩一玩?”
俞思化目光在襁褓上略作停留就匆匆撤走,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,但已经开始同手同脚了。他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,很没有礼貌。
倒是谢逢野看他这样子,掂了掂手中的孩子,朝隔壁屋门笑起来:“哦~怕小孩是吧。”
第4章 惊怅
谢逢野当惯了神仙,原本想着三个月而已,不过眨眼瞬间,芝麻大点事。
带个孩子而已,能是什么了不起的。
——他连半个时辰都没熬过去。
且十分想不通,那个平日里最爱端着的仙官,怎么一朝堕落能嚎得这么丧心病狂?
婴儿哭喊到声音劈叉,回荡在寂静院巷中,大有要出人命的势头。
俞思化好不容易敲开了门,就见谢逢野大掌捂着婴孩口鼻,正行那强行噤声之事。
这场面,谁看了都得脑瓜子突突。
“来来来,你抱一会!”偏偏谢逢野并不觉得有什么,他如见救星般着急将手里这尊热碳脱手,“奇了怪了,下午我瞧那姑娘抱他还好好的,见着我跟见了鬼似的。”
“可能他也没想到今晚差点要被捂死这件事。”俞思化依旧嘴巴不饶人,侧开一步,没有伸手去接。
“你还有空奚落我?”谢逢野抬着孩子,尽可能地远离自己的耳朵,疑惑道,“你大晚上过来不就是因为被他吵的吗?”
“人都过来了都不乐意接下孩子。”谢逢野又尝试着递着孩子往前一步,俞思化也跟着后退。
“这么小个孩子有什么好怕的?”
“你不也如临大敌一样?”俞思化反问道,“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孩子是饿了吗?”
饿了。
谢逢野上天入地这么许多年,虽然时常犯浑耍横,但好在道心算得上坚固,是以无需进食只用吐纳日月精华。
倒有那喜欢宴请做排场的神仙,但他从不给面子就是了。
所以,猝然听到这两个字,他略感陌生。
“你说得很对。”
即便知道天道要让手里这个家伙永世屈辱地活,那就是饿不死也打不死。
但当下的谢逢野歪头一笑,心生一计。
他豁然开朗地抱着孩子往院里走,掀帘进了厨房。
俞思化心觉不妥,挣扎之后还是跟了进去,就见谢逢野往落灰的米缸中浑抓一把,然后转头去掰婴儿的嘴巴。
他看着又忙碌又辛苦,嘴里还念叨着小孩就是麻烦。
那婴儿本能地伸拳去挡,然无济于事,在如此摧残下,原本粉嫩的面色逐渐泛青,瞧着离鬼门关就差临门一脚。
在没点烛火的灶炉边,这幅画面很有冲击力。
俞思化终于忍无可忍地冲过去将孩子夺过来,眸中渐染薄怒:“你糊涂混账也该有个度!你手里可是一条人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