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(137)
他说罢又急哄哄地警告:“反正在我活着的时候,我的命是你的,那你的也是我。”
风起曳帘,柴江意心口一酸,不由自主地扯住了山蛮子后背的衣服,哑声说:“土匪。”
“当真愿意同我这个土匪拜堂吗?”山蛮子只管紧紧把人搂住,“不嫌弃我?”
柴江意动弹不得,低笑道:“我好像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。”
山蛮子踌躇再三,还是问了出来:“那我们洞房……”
柴江意一把挣开了他,耳垂红得要滴血,紧眉瞪着人:“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?”
“我……”山蛮子语噎,眨了眨眼,“想这个还要分时间吗?可是我每次碰到你,我的小兄弟都好……”
“出去!”
“……哦。”
*
时年元月,百安困,粮尽,城民冻馁,人近相食,疫将起。前朝将军红破城,救困。
这是人间史册上记载的短短一行,司命那本册子里就更短了。
冥王化身受困于城中,后渡难。
这三两行,概括了多少人的苦恨辛酸。
自良密带回消息起,山蛮子和柴江意连着两天带领所召民兵游走街巷,端了几个薄弱点,手起刀落,杀得越来越顺手。
叛军约莫也嗅到了反扑的气味,逐渐警惕地打起精神来,不断地分派城外士兵进来,想要将这么点零星火头按进尘灰里。
到了第二天晚上,山蛮子带领的一行几人在巷口遭遇埋伏,被追杀了小半个时辰,已至精疲力竭汗流浃背之境。
可他们仍然不敢有半分松懈,每一次挥臂反击都用尽全力。
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必胜,他们只是把每一刀都劈到造化上。
人在绝境中,求生的欲望会占据所有理智,再借几分运道,燃着不甘。
这才有了化险为夷。
良密说那个红将军提过,因怕夜雪难行,是以定在第三天午后攻城。
匆匆地说起来略带几分敷衍之意,司命也只听了个结果去。
所以柴江意定了几路队伍于夜半相会平定祠,晨曦之后该要如何,再议。
但是到山蛮子破关斩兵而来时,只见几盏残破灯笼高悬,祠中石像无面,砖台之下靠坐数人,皆是气喘吁吁死里逃生之状。
他仔细寻过两转,没有看见柴江意的身影。
“他去哪了?”山蛮子血涌上头,“人呢!”
只有一个人捂着脑袋来看他,愧疚地回答:“我们遇到截杀,柴公子他。”
柴江意被叛军抓了。
雪天月地,城门上不知何时起了竖木,拴了他的手腕,吊住一影清瘦。
寒辉白凉铺天盖地刺目非常,山蛮子只是遥遥一眼,看得肝肠寸断。
他扬臂甩飞大刀,朝着城楼上那个叛军头子喊:“是我带人杀你们,用我换他。”
“换他?”城楼上的人怪笑起来,带着许多绝境之下不管不顾,“你可知这人杀了我们多少弟兄?今日老子就要让他血债血偿!”
“你敢!”山蛮子喝道。
那些人显然听不进去,扬起长枪做棍,狠狠地甩到柴江意身上,打出一声闷响。
打过之后正冷嘲热讽时,冷不防被什么东西砸中,痛呼过后定睛看去——正是自己弟兄的首籍!
还没等缓过心中大骇那股劲,只觉身侧凉风一凛,余光见着黑影掠过,未能细瞧,人头落地,血涌狂喷。
那叛军首领笑意凝在唇边,越过身前那具无头尸身,瞧见一人眸似寒铁,杀意迸现。
这城墙足有数十丈!此人竟是眨眼间就蹬地上来了!
恍若当面同阎罗对视,像是再多呆一个呼吸就要被生生剥皮。
“拦住他!”
趁着剩下数人围攻上去,他匆忙慌张之下抖着手掏出火引抛到城下,吼道:“撞门!屠城!”
城下的人对此一呼而百应,却不知他们的首领正狼狈地圆了腿逃命。
就听身后一声怒吼:“良密!”
除此之外再未听见什么追上来的脚步声,他又怕又惊,投身纵入拐角石梯匆匆回头望去。
仅剩的几个兄弟都被打倒在地,此后便是一声巨响,彻底炸醒了今夜的百安城。
那叛军首领脚下一滑,后仰倒去,于震颤中直起身,接着绝望地发现下去的石阶都被炸碎,已是无路可走。
与此同时,城门砖石碎落一地,外墙惨兮兮脱落,砸到城下整军列队的叛军身上。
呛人尘灰在雪中肆虐,土生在城楼下急得跺脚,他手里还捏着引线的另一端。
这些炸药是他们安排好的,可当时谁能想到这两个疯子会都在城楼上!
不知怎的,方才山蛮子吼那一嗓子,良密居然下意识地就听了!
待震颤过后,他眯眼去看,那竖木棍上已然不见柴江意的身影。
“疼不疼?疼不疼,疼不疼……”砖砾雪冰混作一堆,山蛮子把柴江意护在角落里,头顶上不断有木段碎砖掉下来,他一概都不管。
只是眼神慌乱地将柴江意看了一遍又一遍,跪坐着不知道手要放哪里才好。
“我没事。”柴江意忍着喉咙腥甜想做安慰,不料见着寒芒一闪,急喊,“山蛮子!”
声还未落,原本在身前无措的男人已然弓背纵出,像是猎狼终于寻着发泄的出口。
山蛮子三两步扑杀过去,一刀钉入偷袭之人的心脏。
借月光雪色,两边的人都瞧清了。
被钉在地上那人只颤巍巍抬了抬手臂没能说出话来,倒是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,正目泛惊悚地说:“是……是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