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(166)
如此,他就算忽地倒身,也摔不着自己。
谢逢野看着那匆忙打好的结,终究没忍住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你算计我啊?”
许久许久之后,俞思化再想起这个笑,心头还是会生出莫名的痒意,像是倦鸟归舟,像是夕落远山,好似有些情愫,在他那段黑暗无光的日子里,忽地破土而生。
俞思化刚要回答他,却听一声裂帛之音。
布条断了。
他不晓得冥王会不会伸手过来,但这回若是不成,他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,于是电光火石之间双臂往前探去。
本想着,冥王那个爱看热闹的性子,此时多半蹲身在他面前,正扬着笑意,看他狼狈出丑。
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搭上了一处地方,脑袋也因撞到了什么被停下。
他此刻触感全无,又瞧不见,不晓得自己撞到了哪里。
但掌心收缩拉拽,明显是扯到了什么——也就是说,他抓住了。
“我就知道你在!”
他正要紧着手心坐起来,却不防忽地被按住了手腕,又把他拉回去许多。
谢逢野痛得脑袋昏沉,艰难地咬着牙,让话自牙缝之间漏出来:“松些力,这物件,不是……这么用的。”
……
一盏茶的功夫。
谢逢野自承认了自己在俞思化屋中,又把人扶坐回去,中间整整一盏茶的功夫,他都没能再开口说什么。
心声也是静静悄悄。
俞思化念及方才他那痛苦闷哼,才问:“你还好吧?”
“还,应该还好着的,没关系。”谢逢野如实回答,“你怎知我在你屋里?”
因着用不到,屋里也没点灯,俞思化循着声下意识地偏头去看谢逢野,反问:“那你为什么要在我屋里?”
夜沉如墨,俞思化看过来的双眼却透亮非常,谢逢野瞧他这较真的劲,只好无奈地笑说:“因为愧疚,也因为想看看你眼盲会不会有人欺负你。”
欺负。
俞思化想到他方才听到那些,面上一热。
“我非是什么邪恶妄为之辈,自然也不会有人上赶着来欺负我。”他回答得正经不已。
“这么严肃干嘛。”谢逢野好心情地笑起来,“头还晕吗?”
“没那么晕了。”俞思化小声地说。
“那就是还晕着了。”谢逢野道,“既然都被你发现了,那下回我过来,一定告诉你。”
他站起来,经过一小瞬尴尬的停顿之后,才能直起身。
“你看不见,现在外面夜深了,该睡觉了。”
俞思化听他这哄小孩的语气,却莫名地想笑:“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守着我?”
虽然很不想猜,但他总是能想起那所谓的冥王月老之仇,那宿怨未消,冥王追打仇敌自是应该 。
可他言里带笑,话里含春。
半分恨意都拼不出来。
再多的,再多的俞思化便不愿往下猜了。
谢逢野心有所属,情真意切,众人皆知他有所爱人。
“我刚才已经说过了。”谢逢野直接过去上手,把他求知的脑袋转得变成正正仰面的姿势,“既然都不晓得疼,躺在床上就记得多给自己翻面,不然手麻脚麻都不知道。”
他说得太过轻柔,俞思化接不了这话。
“你方才说内疚。”
谢逢野静静地看他,情愫缭绕,大大方方地倾泄而出,尽数落到那个瞧不见了的小公子脸上。
他说:“你又没聋,自然听得见我在说什么。”
这话倒有奇功,消去了许多两人之间那些说不明白道不清的氛围,恍若将俞思化拉回初见之时。
他这才轻松地笑起来:“是,我又没聋,下回你过来记得吭声。”
可这份轻松没能维持太久,冥王没有说道别,却特意用开门关门的方式说明他当真走了。
屋室安静刹那,心声随着落门声一并传过来。
“都是真的。”
谢逢野才出门去,就瞧见了尺岩和梁辰,一旁还站着面色不佳的司命。
土生看见谢逢野捂腰出来,脚步诡异。
他先是用看禽兽的目光无言地将冥王狠狠地指责了一番,随后不知联想到了什么,惊愕不已地瞪大了双眼,再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身后的屋门。
“干什么在那挤眉弄眼?”谢逢野瞧得奇怪,干脆传音问他。
土生惊得连传音都顾不上了,怔怔地说:“居然是下面……”
“小声点。”谢逢野用表情威胁,继续传音,“别让他听见。”
继而又看向梁辰和尺岩:“近来百安城有些话很是难听。”
梁辰点头,尺岩也是面露不忿:“就是。”
“所以该做什么就去做吧。”谢逢野随口道。
尺岩略有不解,梁辰则是直接问:“怎么做都可以吗?”
谢逢野肯定道:“怎么做都可以,入梦、幻听、幻像、亦或如人间一般发散通文,都可以。”
尺岩瞬时悟了,只剩下土生还在旁迷迷糊糊,却又下意识觉得,面前这三个鬼,在这般夜黑风高之夜中鬼鬼祟祟的样子,实在不像什么好事。
他第二天就明白了。
彼时小安还稍显紧张,他向经验充足的尺岩发问:“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,有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呀?”
“没有!”尺岩大大方方地回答道,“按照自己喜欢的去做就可以!”
于是,自那之后,百安城的风声变了。
原先那些以为俞家狼子野心之辈,尽数统一改换了口径。
土生每日跟谢逢野走在百安城的大街上,不是听见城民赞叹俞家,就是看见街巷里贴满了各类文章,皆是赞颂俞少爷之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