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(170)
司命就在对面,被他一身凛然正气打了眼,只觉得面前的冥王陌生非常。
“这才多久没见,你怎么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。”
谢逢野哈哈笑道:“谁嘴里都有三言两语地劝人看开些,无非都是未到苦处罢了。若是见过那么多还不能懂事点,就是该死了。”
土生看了他半晌,又鬼使神差地回头朝着俞思化的院子遥遥一望。
谢逢野不再说这件事,直接领着司命进了俞家祠堂。
其间各列令牌敦肃而立,唯有上首两面瞩目。
柴江意的那块木料看着已放了有些年岁,在那旁边,立着一块无名灵牌。
只说俞氏先祖。
无名的牌,无名的碑。
祠堂门咯吱一声响了,迈进一道水蓝锦衫,此刻已至秋末,这般薄衣在身略显单薄。
司命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俞家二哥,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和冥王自进屋之后就现了身。
俞思明倒没太多惊诧,淡淡地瞟了一眼土生,然后直接看向谢逢野。
“果然是你。”
谢逢野问:“我如何?”
“先前说小幺有心仪之人,你就怪怪的,如今那俞思争回来,你们倒是串通一气,那些诡谲之事,他都告诉我了。”
“哪些?良府中那些?”
“不止。”俞思明说,“还有你拐了我家小幺那些。”
“我何时拐他了。”谢逢野尾音飞扬,“我们那叫两情相悦。”
“你跟我在这嘚瑟个什么劲?就你这般油嘴滑舌的腔调,满世界都是,先前还说要给小幺谈婚论嫁,之后又把人拐了去。”
俞家上下好似一直有个优良传统,管你神仙还是鬼怪,到了他们面前,该挨骂就要挨骂。
留什么情面,想都别想,若是情绪上来了,说话都像嚼着辣椒段似的。
土生看傻了眼,善意提醒道:“他……他不是一般人呐。”
可不带这么直接的。
“我管他是什么。”俞思明再次看了眼司命,全无半分礼貌。
“既是鬼神,就该自重些,我们不过凡人一届,生老病死都掌控于你们喜怒之间,如此,你们更不该如此来玩弄我们。”
“难道不是吗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谢逢野此刻尤为好脾气,“此番责任在我,若不是因为,他也不会伤成这样。”
他这样,让土生觉得哪怕他曾经最厌恶的那些妖魔鬼怪在前指着他鼻子骂,冥王殿都是面含春风地收下。
俞思明终究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,胸膛起伏之下,最后只问:“能让他好起来吗,我要怎么做。”
谢逢野斩钉截铁地说:“能,我能让他好起来,也能让你们家同之前一样。”
俞思明神情微动:“外面那些传言,是你做的?”
“关于你家祖上的,百年前那段故事,都是真的。”谢逢野转身看他,“没有一分一毫编造的成分,百年前就是这般。”
“至于这块无字碑,是你祖母立下的,那个人,他确实也没有名字。”
“你跟我说这些干嘛?”俞思明脸上那些不满稍退下些,谢逢野掌心化出样东西送到他面前:“自然是有事相托。”
*
“你先是安排了幽都轮番守着俞思化,又把我叫回来安排下,你不是要去东海之滨吗?”
此后几天,土生又接连陪着谢逢野逛了大小市集,每天都忙着给俞思化搜罗各类新鲜玩意。
谢逢野倒是一派恬然,丝毫没有动身的准备,每天乐得跟俞思化呆在一处,看他睡觉,醒过来再闲聊。
对此,他的解释是:“我在等。”
至于再等什么也不讲,又过了三天,姻缘府门前倒是难得来了位稀客。
竟是当日良府中被白迎瑕找来装作道士的黑熊怪。
说来也奇,自天道诘问之后他便消失无踪,时到今日再现身。
居然张口闭口就说谢逢野抢了他生意。
“好笑,各凭本事,我抢你什么了?”谢逢野四顾一圈围聚在他姻缘铺门前的城民,忽然有了种久违的熟悉感。
黑熊怪圆胡子跟着下巴说话时的动作起起伏伏,他先是压低声音故作威胁:“我可告诉你,我都知道那良氏公子本不该死的,是你动了什么妖法害了他。”
怎么说呢,一个妖怪这么贴着脸说一个神仙,场面实在叫人哭笑不得。
土生近日来跟着谢逢野,也算狠狠地开了眼界,此刻就捧着把瓜子靠门柱上,顺便偏头问一旁的尺岩:“没人告诉过他面前这尊大神是谁吗?”
尺岩往他这里顺了把瓜子:“看样子是没有。”
“向来都是这般热闹?”
梁辰才领着人到了巷口,拐进来就瞧见姻缘府门口又乌泱泱地围了堆人。
他公事公办地回:“时常如此,却向来不是尊上的过错。”
“听听,这孩子的口气,可是在怪你了?”
梁辰身后,跟着一青一紫两道身影,墨紫沉厚老气,却套在一张年轻面容之下,眉目灵动,似人间弱冠少年郎。
可他空白纸面折扇一开,轻飘飘摇过几下,转头同身边那位打趣道,“看来你这弟弟,当真十分不喜于你这个兄长啊,青岁。”
天帝一身金青园襟长衫,即便敛了灵光走在人间也是气度不凡,倒更显得身旁那位逍遥自得了。
他神色不变,端庄自得。
“道君说笑了。”
梁辰目不斜视:“尊上此来人间,学了许多人情世故。”
青岁不做评论。
“说起来,莫过于言之或身之,我竟好奇起来。”道君闲适地转着扇柄,“此番历练,能让他心成多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