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(195)
“你可知,此去若你还要回天界,恐怕就再也不能出那浮念殿了。”
“天界在搜寻可有妖怪。”玉兰轻声说,“我知道。”
他笑眼蘸着明月清风,一派舒朗:“但上神才同意和我一处,我怎能因为惧怕生死就离开他,那我们之间这份情意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些。”
月舟眉头稍蹙,他一言不发地看了半晌面前的小树妖,才垂目下去叹了口气,复又重新抬眼上下扫过:“你现在笑得就很不值钱。”
他把双手抱于胸前,扬了扬下巴:“若是倒时候为了保龙神一位,非要杀你这小妖垫路呢?”
“这不还没到那天吗?”玉兰生得好一幅温顺眉目,偏他又有眸光锐利明亮,蘸了月光落在花庭里,就是一身郎朗君子骨。
“神仙要爱世人,总要有人爱他,不好叫他悲欢喜乐都只有自己一个。”
他说得极为认真,若是再抬起手来侧指在脸侧,那么和起誓也没甚区别。
有些人看起来就是胆大心宽,没心没肺地活着,本身发不了多少光,却总能叫他人瞧见希望。
就像春日里那抹夕照,暖洋洋地铺过来。
光是有这个人在这个世上,就令人倍感熨帖。
“怪道那老木头中意于你。”
不知月舟在这个瞬间想到了什么,他只是慢悠悠吊着唇角扬起一抹笑,点评道:“你这小玉兰,打眼看着软乎得紧,骨子里还是疯。”
他说罢似是彻底放下了劝他离开的想法,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拦腰,身后明月秋风皆为浩荡洒脱。
不料经此一动松开许多衣襟,借着月光才见那截白皙脖颈上有红梅攀附。
玉兰眼都看直了,未等月舟有何表示,他自己倒先蒸热了脸。
“会这般的吗?”
“嗯?哪般?”月舟瞧他如此,不大在意地指了指自己脖子,“你说这个?”
便见他看热闹听笑话的念头升腾上脸,瞬时抛去了先前那些大义凛然的模样,促狭着凑过来问,“你们难道不会,只拉过手吧?”
谢逢野忍不住“啧”了一声,拳头略硬。
偏生小玉兰还如实相告:“不止,我们还抱过,我还亲过。”
月舟本性恣意风流,凡事最爱讲究一个顺性而为,倒也没见过如此实诚相说的,给他整不会了,那些打趣念头也消散下去。
再整理整理衣襟,顺便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里,艰难不已地拎出些良心来,拍了拍小玉兰的肩:“罢了,那老龙比你多活了大几千岁,这会应该也下不去手。”
“哦。”小玉兰似懂非懂地点了头。
“你倒先着急上了。”月舟笑他,“天长地久的,你们且还有时间厮磨呢。”
神君口诉祝福,小玉兰听过很是受用,嘿嘿笑道:“月舟和江仙君也要长长久久的。”
“这还用你说?”听见这个名字,月舟凤眸立时就笑光灿烂,顺便推了小玉兰一把,“小不正经的,快回去吧。”
“哎。”
玉庄真人极为豪迈,广袖一挥,包下了整间客栈,上下两层合院的屋子任由他们挑选。
因着前面酣畅打过一场,即便仙君们未用术法,依旧将那些游魂恶鬼打了个落花流水。
再加上那位姑娘也并非出自普通人家,而是某处新盛冒头的天界仙君家长女,这般掌上明珠向来是含着捧着长大的,未曾见过什么人间疾苦,所以更容易生出些行侠仗义的念头,此番也是私自下界,却也算得旗开得胜。
小玉兰隔着一院庭树静静地瞧着那边堂里把盏言欢的几位仙君,他们应当是在聊如今三界混乱,秩序更迭之事。
月明风清,或许不远处风雨将至,但此刻玉兰满目只见神君临世,烛火斑斑将他们那些挥斥方遒的意气风发照得璀璨夺目挥斥方遒。
天地或许会变,人心早已不古,但代代有烈火映天而烧。
小玉兰只觉得万般有幸,他身在光明里。
瞧他们或许还要聊到很晚,玉兰就没再过去,而是自己独自回屋,毕竟天地乱局之下,他能做的就是好好陪着他们。
略坐了一阵,外面像是半夜起风,很快就淅淅沥沥地下了雨,凉风从窗棂进来,吹醒了迷迷糊糊睡觉的玉兰。
他抬头再看,月已至中天,子时刚过,庭院一片寂静,只有廊下夜灯亮着微光,周围屋室都入沉眠。
上神……应当也睡了吧。
就是不知道他今夜宿在哪间屋子。
小玉兰正这般想着,顺便伸手想要将窗子放下。
忽听脚步踏雨而来,急促得很。
清浅雨幕在前,那道人影也逐渐清晰。
“白玉春?”小玉兰瞧见他的模样,忍不住低呼出声,“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?”
也不知这狐狸上哪个水坑去扑腾回来的,原先那引以为豪的墨发极不规整地散漏大半,被夜雨沾湿又狰狞地攀在他喜笑颜开的脸上,还在不住地往下滴着水点子。
整院夜色浓稠中,唯有他那上下两排白牙尤为瞩目。
他只管傻笑,见着小玉兰也没顾得上说什么,倒是一双手抬起又放下,肩膀也跟着起起伏伏几回,最后又这么湿哒哒地进了屋。
小玉兰由着他坐下,虽然面上任由不解,还是贴心地递上热茶一壶。
“你干嘛去了?你们刚才不是还在说正事吗?”
“是在说正事啊。”白玉春仰头灌了几大口热茶,再瞧过来还是笑得华锦灿烂。
“我们聊至夜深,大家都有些困倦了不是,然后我们一群大老爷们,总不好叫姑娘家家跟我们挤在一处对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