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(211)
入宫觐见亦不得带着副使,只能带前面圣上亲传入宫的俞家三少爷。
俞思争按照礼数领了旨,面上却没先前在百安城那般客气了。
他凝眉而问:“若是军中有何急务,被我进宫耽搁下恐怕不好,可否通融我军副将候命宫外。”
此番皇帝忽然大老远叫他家小幺进皇城来,其中意味俞思争已然不想多才,之后又特意吩咐天使过来只让他们两进宫。
若是宫中有何动静,便没法再叫人来相救了。
传旨的还是上次那个内宦,如今皇城门前天子脚下自家地盘,再加上品出了大将军语带怀疑之意,由此说话也不复先前客气。
“将军在外受苦,进了皇城便是到了家,家里家外那都是关怀。”
陛下亲自召见已是恩宠,况且你们家中那小少爷并非有何官民爵位在身,能以白身入宫便是天大的运数了,你还要在这挑挑拣拣,那就是不懂规矩了。
自古将军临城最容易出事,俞思争冷眼看过这个笑里藏刀的内宦,招手唤来副将把后撤的命令吩咐下去。
又径直去客栈里寻小幺。
彼时土生和梁辰正围站在房间门外,大眼瞪着小眼。
四目相对,皆是无语凝噎。
最后是土生推开门进去,瞧着床边的尺岩:“我瞧着外边天可是大亮了。”
尺岩无奈摊手:“我瞧着也是大亮了。”
“人呢?”
“这不在这呢嘛。”尺岩往床上一指。
司命顺着去看,实在是看得百般不情愿。
床上那个傀儡,全然就是按照俞思化的脸捏的,更不知谢逢野此去白氏万州又看到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,竟在原先的基础上稍作改观。
如今这个傀儡看起来,谁都像!
早几个时辰,尺岩被丢了回来,手里抓着那个尸兵,言说见到了自家尊上,他不一会就能回来。
过不了多久,谢逢野把狗也送回来了。
小古说他爹忙着贴贴顾不上。
在狗话和鬼话之间,土生坚定地选择了相信鬼话。
尺岩说谢逢野天亮会回来,于是天边刚刚露鱼肚白的时候,客栈之外忽起怪风阵阵。
他把傀儡送回来了。
好似是在收拾行李,先把多余的扔掉。
“如今人家都等在门前了,就等着接这少爷进宫,诸位谁有本事先进去把那皇帝弄翻了。”
净河却直言不可:“向来人间皇帝常为不世天上的仙君临世界历劫而来,不可随意伤害。”
“那你告诉我这东西……”
“谁是东西!”俞思争就站门前,一双眼阴鸷无比,“即便你们不同于常人,也该给我们家小幺些尊重!”
“我……”土生真是两面不做人了。
但好在谢逢野还算有点良心,把傀儡送来还注了灵力,言行倒还瞒得过去,就是脑袋中间那抹红痕,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圆话。
“小化你脸上似是有东西。”
那傀儡面不改色:“抹了保平安的。”
土生眼前一黑,心想冥王捏这傀儡的时候难道不肯多花些精力在他的心智上面吗?
俞思争却是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土生目光诡异地看了看他。
还真有信的。
如此便进了宫门,那内宦在前头引路:“陛下如今还睡着,二位进去只管跪着便好,只是这宫里不同外面一般,凡事那可都是有规矩的,最讲究个静字。”
土生和梁辰隐了身形跟在后头。
宫道宽阔,跟着无边阴兵。
是挺静的。
*
谢逢野几次放出神识去探,俞思化都默默坐在桌边,没离开屋子,但把他架到床上后就再没了声响。
只是孤零零坐着。
直到后半夜才有些困意,就这么杵着脸侧靠在桌边上睡着了。
谢逢野这才敢指间凝了团灵力过去,埋入他额心。
俞思化瞬时就滑了下去,正好让谢逢野接了个正着。
他把人运到床上去,仔细地看了又看,那白皙脸侧映着烛火暖光,像是精雕细琢的美玉,叫人实在挪不开眼。
“不管啦,你当时那么难受,我如今那么难受,你就当我耍泼,好歹我们算扯平了不是。”
谢逢野用手背去贴俞思化脸侧,但这回碰得小心谨慎。
最后才从自己脖子上取下那节木杖,温柔地安置在俞思化胸口前。
却同那块挂到傀儡身上的木牌不一样,这木节很快便融了进去,看不见也摸不着。
谢逢野做完这些,才重新那处那支玉兰簪,揉了揉俞思化的发顶,只觉得如今看他从头到脚哪里都是叫人爱不释手的模样。
最后才郑重不已地将簪子插到他发间。
“这个你也先收着。”
话音刚落,他便化作一阵黑烟匿进夜色之中,在这座灰扑扑的皇城之中,一路朝着宫门口飞奔而去。
“冥王倒是个会把握时间的,原先看你们正是情浓意浓,还当你不愿来见我。”
不出所料,那处早已等了一人。
他全身上下都泛着死色惨白,赤脚行走时,会带动阵阵铃铛响,声声脆音回荡在空寂的街巷之中。
谢逢野行至他面前,才发现这人身量也不够高,那身龙袍挂在他身上,像是挂在一架干瘦的晾衣架子上。
这少年人有双极其明亮的眼睛,但五官都生得颇为灵巧,同他如今这般阴气满身实在不搭。
谢逢野上下打量过他,才问:“如今你们这些妖怪,都敢抢皇帝的身子来玩了?”
“哪有。”那少年发尾束了几根赤色红线,随他说话间摇摆不停,“我可不稀罕这位置,但我知道坐这个位置上,三言两语就是夺人性命,比亲自下手要来得轻松许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