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(237)
他把少年圈在自己手臂里,另一只手扬剑戳上最后一人的下巴:“说说,你们这群大老爷们,做什么欺负个娃娃,人家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。”
“坏得很。”
身后火苗瞬时纵起几丈高,很快便连到了最近的一棵树上头,无数枝叶被瞬时焚成灰烬坠落,砸到他们脚旁边。
那个男人眼中泛着瘆人的癫狂之色,像是要借这漫天火光一路烧进地狱里。
他用诅咒一般的语气说:“你会后悔的,救了他,你会后悔的!”
朱柳也干脆利落地一刀了结了他。
少年就呆呆地被他圈着不能动弹,被这猝然的血腥场面吓得手脚冰凉,脸侧却慢慢泛起温热,在火烤火烧之下尤为明显。
朱柳也不管自己腰侧伤口蹭了人家一脸的血,利落甩剑抖落上头的血水,还把人又往自己身上拢了拢。
大步越过几人的尸身往前,放任身后大火一直烧到了天头。
“哟,小脸凉的,吓着了吧。”
“别动了,正好给我捂捂伤口。”
谢逢野和成意再次跟了上去,扑面而来的夜风里带着夏日的燥,被烈火烫成了颗炸药,随着将军步步远去,火线越来越远。
成意忽地开口:“我记得他说过,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其他地方,他从不给人留机会,不做多余的事。”
“嗯。”谢逢野点了头,毕竟当时百安城清理叛军时,求饶之声喊成一片,那些围城的叛军本就算得上热血上头,一拍脑门便揭竿而起。
前无支援,后无靠山,若非误打误撞遇着个无力反抗的百安城,若非恰好赶上皇城动荡,他们也不能那么苦哈哈地围城数月。
风雪天寒,他们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。
最后行刑时,个个蓬头垢面骨立身瘦,唯有一双眼含泪声声祈求一个生的可能。
朱柳当时杀他们,可是眼都没眨一下。
像是瞬时抛了他那些恣意风流,更像是终于寻得了个发泄口,把堆积已久的怒火尽数撒了个干净。
终于是到了山脚,他的血浸进少年发间红绳之中,让那些原本鲜艳明亮的细线,被一种晦暗不已的颜色浸染。
他终于把人放开,靠着棵树坐下。
笑起来还是那样的弧度,但嘴唇却因失血过多,几乎就要同他的虎牙成一样的颜色。
他咂咂嘴,笑着叹气:“这种时候,有口酒就好了。”
说罢还舔了舔干巴巴的嘴皮,最后才问还在身边像根木头一样站着的少年。
“干什么还不走?等我再绑你一回?”
少年背对着月光,深林没能送出半分光来照亮他的脸,瞧不清什么神色。
只能借着一层银银月辉,看他肩膀正急促地上下起落个不平。
终于,他笃定地说:“你根本就没想活。”
朱柳却像是没听见一般,摸索着树根给自己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,把头靠在树窝里,笑弯弯的眼睛盯着星辰。
很短很轻地应了一声。
“你根本就没想活!”少年忽地扑到他身上,拳头像急雨一样猝不及防,让朱柳挨了好一顿打。
也顺利让他脸上除了那欠揍的笑容之外露出些别的神色。
“疯啦!”他诧异地捏住少年的手腕,“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的?你是个什么小蛮子啊?”
少年不回答,呼吸依旧急促,眼里像是亮起些水光。
最后用另一只手“啪”地给了朱柳那颗欠揍的虎牙一拳,抽出手来跑了。
留朱柳一个呲牙咧嘴地舔了半天压根,最后又闷闷地躺回了树根旁,郁闷道:“小蛮子。”
他脸侧身上都站着刚才的浓烟,腰间伤口愈发眼中,很快便染湿身下一块泥地。
这人浑身伤重得不行,却依旧闲闲地仰头看天,就差把“等死”二字写到脸上了。
身后树林里几声脚步靠近。
“将军。”
“做什么。”朱柳头也不回,闷闷地应声。
“您当真不回去了吗?”
“回什么,我这都在等着下地府喝汤了。”朱柳困劲上来了,懒洋洋打个哈欠,“怎么找到我的,那个火?”
“嗯。”身后那人从阴影中现身,看服制是军中高级将领。
“将军,朱大帅的遗物……送到我们营里了。”
“烧了吧,我一会下黄泉路上带上,正好见了老师当面聊。”朱柳闭着眼,面上却没他话语这般闲适,急来的病痛显然在一点点蚕食他的意志。
“你是来杀我的?”朱柳问他。
“末将替您将这一路的截杀之人都解决了,我这就走了。”那人在朱柳身旁放了个包裹,跪在他身边禀告说,“军内凡有传递消息者,我们都清理得差不多了,今日我没见过将军。”
朱柳很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,偏头看他:“说了几遍不要跪我。”
几句话的时间,他已然说漏了好几个音。
也是通过他们这些话,谢逢野大概还原了下这个将军做什么离家出走。
话说朱柳本就是一个孤儿,被一名朱姓军士捡到,恰好当时这个娃娃就睡在斑斑垂柳之下,便应景地取了这么个名字。
但他本人很不喜欢,尤其是有人叫他老朱的时候,总让他觉得下一刻就要被拉去红烧。
他也不想认爹,便折中唤了那人师父。
那位朱将军也是个极有本事的,随着胜仗不断积累,功勋也越来越高,这对朱姓将军在沙场上无可匹敌。
最后分别于圣人旨意,各守南北,也算相安无事了几年。
实在些来讲,朱柳心里确实没有多少家国大义,打仗也不是为了黎民苍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