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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(354)

作者: 术子佚 阅读记录

“这会再用涅槃之力清了天道怨气,当做谢逢野和玉兰重逢的礼物。”月舟缓缓垂下了手,笑着摇头,“如果这样他们还不能成事,那我也不怪他们。”

司江度静静地听着,一如往昔那般内敛安静,却不难看出他在竭力压制着什么,没能问出一句想问的话,也来不及好好地念旧。

他们重逢在自己故事的结局,只好用尽全力从容些,最好从容得像个外人,像个旁观者。

一位已然踏上亡路的神最后一次悲悯地看向世间:“我压根不知道怎么渡化世间万般苦,但我希望世上所有生灵都能活得自私些,首先顾好自己,或者,只顾好自己。”

“那些傻子,他们不知道,只要能心冷些,就不会有那么多怨憎会了。”最后一句话被罡风扯碎,却如千金重铁一般砸进谢逢野耳中。

这哪是心冷,这是一只骄傲的凤凰经过昂首逆天不信命之后,在结局里含泪泣血的妥协罢了。

这哪是心冷。

这绝不是心冷。

不甘心实在是太重太重,总让承受它的想强忍着冲动,硬是要装作自己不曾后悔过。

赤金色的灵光在他身后怦然炸开,似江海奔腾般汹涌,

因为大家都听得清楚,在金光释放的刹那,他垂眸时黯然道:“再见。”

月舟做了一世逍遥快活的模样,天上要他做那个统领一界的神,人间敬仰他是那孤傲神秘的仙,整日间有无数祈愿落入他耳。

似乎从未有谁在乎过他想要什么。

谢逢野呆怔地站着,体内却奔窜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意,

他藏得太深,连同他亲密相交两世的谢逢野都未能发觉——那样慵懒又自傲的老怪物,实在难以想象他是从何时开始这般的。

不是所有誓死而为的事都能所愿达成,连神君都要失望而归。

那燃命烧起的火,越是灿烂旺盛,熄灭时就越是晦暗枯败。

没什么的。

不过如同一颗寂静沉进深渊的石子,生生地用蚀骨酷寒冻掉了满身狷狂。

至少到头来,无有不可示人之事。

“再见。”

金羽铺身的刹那,月舟闭上眼,颤着睫,也不知说给谁听。

凤凰披着怒火鲜羽冲向了天道黑刺,至善至恶撞在一处,漫天华彩,撞得冥都遍地生金。

壮丽,绚烂。

最后一点点散进风里。

像是从没有来过。

司江度就这么立于原处,麻木不已地割破中指在手边虚虚画了道死符,引出体内魔气自噬仙体。

他体内开出了染血荆棘,冷漠无比地穿过血肉,挑开筋骨,短短几息之间,已被反噬成了血雨散去。

一字未说,没有遗言。

爱意如火不可掌控,须臾就能变成烧天灾难。

你看,心悦一人实在太过复杂了。

你分明爱我,却要弃我而去。

我也爱你,所以为你奔赴千万里长川,任由浩浩大世风霜雨雪浇头而下试图冷我骨血。

终于瞧见了你。

你看,心悦一人又实在太难说出口。

我分明爱你,可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却是离开你。

我把对你的爱意保存得很好,我有一颗连风霜雨雪都冻不住的心。

它叫思念没日没夜的发烫、绕骨、扎根,最后生成一片恨意荒原。

我听见我的心在低泣,魂魄止不住地颤抖。

你来时不曾说想我,去事却珍重说了再见。

自那一刻,所有问题都有了回答。

可怜归舟失了明月渡,留此情深不寿,落纸喧嚣。

第115章 囚北

楔子

天大地大,再也凑不出一个宁恙了。

这个念头才冒出来,好似有一只无形大手,从他张玉庄这条命里把什么给连根拔起。

留他残躯一幅,苟活于冷雨之中。

逼他看清什么叫做无可奈何,再任由孤悔泛滥成灾。

正文

春末寒风料峭。

那走南闯北的风自云端离开,誓要去看看大山大海,于是慢悠悠溜达过烟雨之地,散尽一身温柔,再到这西北苦寒之处,熬一熬刮骨寒意。

是夜,城东客栈临风面几扇窗似乎难以忍受这寒风之苦,此起彼伏地撞击出声以作示威,在寂静夜里,非要吵得院内院外都不得安宁。

在本该捂紧被窝进入梦乡时,还要听见这类造作之声,实在是一种折磨。

客栈掌柜经历数次深呼深吸,没能劝自己压住情绪。

连夜不能安睡如同受刑,他大叹一口苦气,掀开被窝起身出门。

本该气势汹汹而去,可面上那些凶恶之态在出门后就消散于短短三四步之内。

店里伙计顶着两眼乌黑从堂内柜台后冒出头来,苦巴巴地喊了声“掌柜的”打过招呼,才皱着脸哀求道:“要不您去劝劝上头那几位,好歹给一晚上安静日子呀,哎……”

叹气声被重重地揉进夜色里,化为鸦叫远去。

他耷拉着眼皮,一句话打个两个哈欠才断断续续说完,精神气差到了极点。

掌柜的面色并未好到哪去,听罢这话抬头看向二层那间厢房,嘴巴张了又张,手臂抬起又放下。

最后,还是将许多话语咽进肚里,才撤回目光,转过头来,脸上神情可用坚毅来形容。他呼着气,扯动肥圆的脸颊,说话时胡子一颤一抖的:“就你一天天的事多!人家是客人,”

语气之责备,神态之不满,好似他自己不是因为被吵得睡不着觉才冲出房门一样。

对于掌柜这种猝不及防的变化,伙计显然疑惑万分,毫不遮掩地铺了满脸,他皱着两根年轻的眉,再慢慢被一种叫做人情世故的东西把他的眉毛拉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