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(464)
他要看着孙祈成这药师府彻底无以为继,再亲手落下最后一笔。
他说,当年司家堕魔,那魔头嫉妒心强得很,想那昆仑君慈悲心肠,带着一干妖怪进了昆仑虚。
可总有不知足的往外头跑,这不,前些日子那问花妖就逃了出来,本来一族妖怪逃了便罢了。
张玉庄说到这个,顿了一下,又是连连摇头,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,瞧见孙祈成果然听得仔细,
他才继续说:“可恨那司家魔头给这些妖怪下了诅咒,而这问花原先就是一味药草成灵,那魔头对昆仑君仰慕得很,又恨你们药仙府当年昆仑君涅槃没有好好医治,就把那问花妖的诅咒和你们药仙府给连在一起了。”
提及司江度,张玉庄恨得真实,愤愤地砸了砸手。
孙祈成眉头紧扭,连忙行礼请教:“还请道君言明一二,我们也好做准备!”
“这我可怎么说起。”张玉庄似是挣扎片刻。
孙祈成一再相求,他才从容道来。
说那魔头下的诅咒,问花妖若是怨气不得解,那么,你们作为药师府终将消亡。
也不是没有法子,派仙君下去几世总能化解。
离开前,张玉庄讲:“我看你那小徒弟就挺不错,是叫什么?朱柳对吧?”
此后谢逢野无论如何都不愿去渡劫,张玉庄也好性子地等着,只是自他从不名镇回来之后,司家后代凡是下界,都会传一个宝鼎作为庇护带在身上。
月舟再次传来灵笺邀张玉庄去详谈,说魔族有了异动,他恐怕司江度利用成意转世回来这次情劫。
时隔数千年,再次对面饮茶,谈过许多,临走时月舟忽地开口唤住张玉庄。
声音迷迷蒙蒙藏再浓雾后头,听着总有几分迷茫,云天裹着风雪,似乎在刻意尝试揭露即将来临的血光。
他问:“玉庄,我们同路吗?”
张玉庄凝着他,片刻转身。
他改了谢逢野和玉兰命簿,亲自把玉兰送进情劫里,安排了他身死魂消。
又设计让药师府两个宝贝徒弟赶往一场有去无回的劫。
每一个细节都在他心头盘桓。
他言不由衷地回:“自然同路。”
*
本以为药师府会让朱柳下去,却听说那大徒弟让尘不忍师弟受苦,自个下去化解问花怨气。
一劫度的倒也顺遂,可他医者仁心,即便在那场劫难中不得好死,还是放不下,不惜来清净殿询问。
药师府首徒身如青松,气质沉稳。
他坚定地问可有办法救那一族问花妖摆脱诅咒。
即便人间苦恨数十年,再回头,他依旧纤尘不染。
张玉庄打量着他,却没在他眼中发现半点男女之情的痕迹。
他来寻度化之法,全然出于救世之心。
而这样的救世之心,只会让张玉庄想起当年在因慈悲一场而沦落万劫不复的自己。
这样纯净的慈悲让他神魂发烫,一把火烧进了魂台里。
他笑笑,向这个虚心求问的后辈说:“妖之怨,仙君身往,十世可消。”
再热忱的心,十世也该凉了。
问花那族妖怪必须灭,即便搭上药师府也无所谓。
让尘果真一去不回,朱柳也跟着下界去了。
*
天道催着冥王去历劫,也不知青岁去了趟幽都应承了什么话,那成意转世才肯入劫。
再得到消息时,朱柳以凡人之身破了问花妖族的诅咒。
他爱上了那个肮脏卑劣的妖怪。
甚至不惜自己背负血债以屠城之名,把罪过都揽到了自己头上。
要说这药师府果真同龙族有缘分,谢逢野入场情劫,还能遇着下界的朱柳。
张玉庄凝了幻像,化作柴江意的样子,寻了那只问花妖,哄骗他亲手杀了朱柳,赠他一场血意背叛。
他无比希望朱柳能这样回返不世天,说明妖怪不值得怜惜,更不值得拯救。
可朱柳竟然没有回头,他不惜以自己魂魄抗下那只问花妖所有杀业,即便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。
张玉庄看得充满困惑。
明明那只问花妖不懂感恩还背叛了他,朱柳没有愤怒,笑着赴死便罢,他理应回到不世天,选择和天道站在一边。
为什么要如此坚定地相信善良和牺牲能够带来改变?
三界好似已然无可救药了。
自朱柳后,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。
玉兰中途离开,甚至为了不让谢逢野想起当年,不惜设下法障封锁本心,甚至回天界做月老,不惜砍了他们的命缘线。
谢逢野未能渡成情劫,那只龙数千年也未能得点长进,上天入地吵嚷着非要找谁要个公道。
为了一个“情”字,闹得三界不宁。
混乱一片,也给了张玉庄机会。
他坚信,所谓命数何其不公,绝不可留在天界凌驾于众生之上。
青岁却在此时贬了谢逢野入人间,等张玉庄杀了青云台的土生之后才发现那不过是傀儡一具。
甚至,谢逢野重回人间,见了听夏花妖何其令人憎恶也不肯下手。
张玉庄百思不得其解。
谢逢野除了和成意有着一样的脸,本质却毫不相同。
可他偏偏玩笑纵情,混账行径,却总在最后时刻展露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仁慈和智慧。
即便张玉庄亲自下界挑唆,他也没有杀那个听夏花妖。
明明,谢逢野那般想要寻回柴江意,张玉庄把用玉妖送到他面前,只要他杀了那只用玉妖,即刻便能知道真相。
他没有。
甚至把那只妖怪当儿子养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他越来越像成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