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(493)
合情,合理。
他决定领着土生在人间美美满满地吃上一次元宵,随后再带着他回不世天。
每一次尝试之后,土生总变得软和不已,青岁一颗心都瞧得化成一滩。
也不忘经常提醒,或是多少做些铺垫,以防那一天来临时,土生难以接受。
元宵当晚,土生如约带着凡人下山赏灯,出发之前,青岁珍重地向不世天宣布立时准备好青云殿,他要在今夜带着土生回不世天。
灯会上有卖元宵的摊子,青岁正要过去买给土生尝尝。
狂风无端刮起,吹得灯火摇曳,路人惊慌失措。
土生本能地将他的凡人护在身后,警惕地盯着天上那团陡然出现的浓云。
雷鸣一声,直直地向他劈了过来,未等土生反应,身后的凡人已经消失于电光之间。
他捧着手中那碗元宵,呆立原地,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团焦黑。
他的凡人被雷劈死了……
*
青岁被天道带回了不世天,金光笼着他,一道谶语缓缓展开在他面前。
“谢逢野者,神骏非凡,志勇超群,天地之间,唯此一冥王,掌生死,判阴阳,理幽冥,龙族光明。”
青岁手里也捧着一碗元宵,看着天道不容拒绝地将这道谶语发往八荒。
甚至为了以示郑重,特地不远万里将他这个天帝从人间“请”了回来以作见证。
青岁几乎怀疑起自己到底识不识字。
神骏非凡,志勇超群。
谁?
谢逢野?
是青岁认识的那个谢逢野?
天道似乎终于嘚瑟够了,才缓缓退去金光。
立时有数位仙君围了过来,青岁挂念着刚才还没来得及和土生说什么,最后只记得那双惊恐却又困惑的眼睛。
青岁正如此想着,听身边仙君说,道君已出关,不日将回不世天。
道君,青岁又在心中琢磨一遍这个名字。
天道为他所创,于妖怪多有压迫,如今才出关,天道又发出如此诡异的谶语。
怎么看,都像有心为之。
不论如何,先把土生带回来。
匆匆交代几句,确认青云台万般已准备妥当,不待青岁再问什么,他魂台忽而躁动一阵——他落在土生身上的法咒消散了。
才一会没看住,怎么会……
等青岁赶到北山之丘时,土生正目光空洞地跪坐着,怀中紧紧抱着他的凡人留下的衣服,周身光芒逐渐黯淡。
青岁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——土生以为凡人被雷劈散了,正在消耗自己的灵力给凡人重聚魂光。
但土生尚未登仙,没在来仙册挂名,无法和正统神仙一般自由动用天地灵气。
如此行为,无异于自杀。
青岁边喊着他边冲过去。
但土生已然对外界什么都感知不到了,青岁能清楚地瞧见他的魂魄正在一点点离体。
青岁只能迅速展开神力,强行打断土生施法,这么做等同于直接切断土生和自身灵力的所有关联。
但再晚一些,土生就当真魂飞魄散了。
即便救了回来,土生也虚弱不已,直到带回青云台安置下来,都没清醒过来。
失而复得,得而复失。
陪伴是孤寂的一味良药,土生离不开青岁。
青岁不敢让自己想,在此之前,怀里这个人该有多么难受。
土生在青云台睡了许久,没有要醒的意思。
青岁也没闲着,他把游荡在外的谢逢野逮了回来,安置在集英殿里。
下了一趟幽都探看一番,再回不世天,土生醒了。
青岁进青云台时,土生正站在殿里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,灵光轻柔地洒到他脸上,照出前所未有的纯真和美好。
听见脚步声,他回头来绽放灿烂一笑:“你好啊。”
这算打过了招呼,眼中闪烁着好奇和友善。
青岁仿佛被钉在了原地。
土生歪着头打量他:“你是谁呀?你知道这是哪里吗?”
因为魂体受恙,土生不再记得曾经受过的苦难,也不记得北山之丘曾有段欢愉时光。
同样,也不记得那个凡人了。
青岁没有强迫他一定要想起,因着他心底隐隐觉得,此刻需要先解决天道的问题。
他头一回见到张玉庄,就确定了对方也不是个什么好鸟。
那并不是一回愉快的见面,可双方都张弛有度且温和讲理。
虽然,青岁不知道张玉庄为什么要针对谢逢野。
张玉庄笑容温和,言辞恭敬,活脱脱一个谦逊有礼的仙君形象。
没说几句话,就以打趣之态说起了土生。
如果没记错,天帝亲去北山之丘接来土生,可是在这位道君闭关期间的事情。
青岁稍一思忖,卖了个破绽给道君。
很快便在那双看似平和的眼睛深处捕捉到了一丝刻意掩盖的锋芒,以及那些压抑已久的野心和不甘。
张玉庄实在亲和得太过自然,自然到刻意。
若是旁的神仙也就罢了,不常下界,呆在这不世天,三千功满自有一派看淡世俗,不爱沾染因果。
但青岁不同。
青岁同样深谙事故,才从人间登天帝之位不久的青岁比张玉庄多一些世俗。他什么人都见过,也习惯从更加肮脏的角度去看待问题。
他为了弄清人心,在人间刻意钻研过。
张玉庄这样的,像极了人间赌场里,那些早已输红了眼的赌徒,分明内心疯魔一片,却要强装镇定,坚定自己一定能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。
对面而立,他能看得懂这位道君藏在公子温润皮囊之下暗流汹涌的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