孽海记(131)
懊丧和恨意交织,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对不起,还是后悔自己一时心软,立了这块碑,惹得这对贱胚子母女阴魂不散,十八年了都不放过他。
最终步荣光骂了句脏话,是拽起值班员身上捆缚的铁链,把后者拽得如虾子般拱起腰。
他缓慢松开扳机,一字一顿:“今日我将命抵给你们,明朝你们不要再来祸害我的公司。这辈子,我们两不相欠了。”
值班员泪水和雨水糊在脸上,人已经绝望闭眼,等待死亡降临。
“海哥,不能再等了,咱们得去救人!”一旁的季明月着急地拽连海。
眼看值班员爆头在即,连海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,掏出两瓶圣水。
他同季明月喝完圣水化了形,迅速往石碑处跑去。
然而没两步,就听见砰砰砰三声轰然巨响。
季明月耳膜差点没被震破,反应过来,心道还是晚了!
可当他循声看过去时,瞳孔巨震——
值班员好端端的,只是吓呆了,瘫在一旁。
而中枪的,竟然是步荣光!
作者有话说
(1)五帝钱:圆形方孔的铜钱,古代一般将五枚铜钱串在一起,叫做“五帝钱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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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 “命抵命,血偿血。”
三声枪响,两声来自步荣光的腿,另一声,则是步荣光失去平衡时放的空枪。
鲜血从步荣光双腿的弹孔中汩汩流淌,染红了一小块泥地。
子弹精准地打在膝盖窝和腓肠肌的交界处,步荣光表情极度痛苦,整个人也跪在了石碑面前以头抢地,像是在给坟包下的死者磕头。
或许天知人意,雨势渐小,没几分钟后竟然全停了。
值班员见步荣光穷途末路,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,肾上腺素忽然飙升,他挣扎着起身,很快跑了个没影儿。
丘陵寂静,只有远处挖土机的低沉轰鸣间或传来。这时一声响动撕裂空气,季明月只觉耳边劲风呼啸而过,巨大的摩擦力几乎能把头发丝截断。
未及反应,连海张开臂膀,迅速将他护在身边:“小季,过来!”
那股劲风自他身后袭来,明显是奔着步荣光去的,只是不知为何临时出了岔子,撞到步荣光旁边一棵老树的树干,在上面留下了冒烟的圆形弹孔。
季明月嗅到浓烈的硫化物的味道,这才发现汗浸湿了后背——这颗子弹如果打中自己,会怎样呢?
作为“人”,他会再死一次吗?然后下到阴冥重新喝一杯孟婆奶茶,从此之后,和海哥再也没有碰面的机会?
正胡思乱想着,子弹再度擦过耳边,荡出尖锐的气流。
雨后新霁,空气中的水雾猛然扬起,又渐渐沉寂。
好在这发子弹打空了。
季明月还没说什么呢,连海脸上肌肉颤抖,骂了句他妈的。
“海哥?”季明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连海,他体会到某种极沉的低气压,黑云压城城欲摧,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下一秒,只听“砰”地一声。
子弹出膛,声音格外大,震得季明月耳朵几乎失去功能。
待看清发生的一切,失去功能的变成了季明月的脑子——
开枪的是连海!
“你搁这演好莱坞警匪片儿呢,自由美利坚砰砰每一天?”季明月不错眼珠地盯着冒烟的枪口,“我靠,你他妈会用枪?你枪哪来的?”
怪道海哥手一直不离风衣口袋——原来里面藏的是枪!
在阴冥过了这么多年安生日子,别说枪了,季明月连把稍微长一点的西瓜刀都没见过,现下人都麻了。
连海不答话,看上去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,只摩挲着手枪握把。
这把枪已经在他公寓的保险柜中藏了百年,握把处不再锃亮,弹匣也积了灰。曾经他以为,趁手的武器将永远束之高阁,鸟尽弓藏,其实意味着天下太平,是件好事。
没想到它最终还是逃脱不了杀人的命运,开了膛。
上次被步安泰锁紧铁笼一事,给连海好好地上了一课——步家村危险丛生,走错一步说不定都要搭上性命;若是再不小心谨慎,自己出问题是小,小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他肠子能悔青一万年。
更有甚者,他在步安泰家的储藏间中,看到了一把猎枪。
他这才想到,要带枪出来。
季明月莫名有些愠怒:“我问你话呢,海哥,你从哪儿弄到的枪?”
连海依旧不发一言,静静听了几秒。
感知到对面不远处有响动后,他明白犹豫就会败北的道理,抬臂又是一枪,把季明月骇得当场石化。
看到小季受惊的样子,连海微敛眉,盖住绿眸中翻涌的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血气。
对面半人高的荒草忽然趴倒了一片,其间显出具人形。
连海和季明月搁下矛盾,跑上前去。
男人的手指还套在手枪扳机里,人倒是死了一样趴在地上,腿上和胸口各中了一弹。
季明月惊心不已,更是对连海这百步穿杨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。他把人扶起翻转过来,看了好几眼才确认:“步安宁?”
但说归说,季明月其实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。
不在场证明、手指上的疤、可能存在的换脸邪术……步安宁的确是此案中行为举止最诡异的一人。只是动机是什么?这样想着,季明月拍拍步安宁的脸,示意对方清醒些,他有话要问。
子弹似乎是打中了他的肺,步安宁上气不接下气;他想启唇,口中却只涌出一股淡红色的血沫,混着涎液缓缓流下嘴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