苋霜从墙角出来，地上满是血迹，她有些嫌弃，微微提了提衣摆，好不容易找到一小块还算干净的地面，站好，然后看向白鹤尾。

白鹤尾手上仍旧打着那把白鹤伞，但举得不低，足够苋霜看清他的长相。

眉目寡淡，青丝如墨，薄唇凤眼，眼里不带情意，像是结了冰，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块寒玉。

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苋霜，似乎是在等她开口。

苋霜：“我无心掺和你们之间的恩怨，只是不巧撞上了你们，因为有结界，所以想走也走不开，既然眼下你们的恩怨已经了结，今夜发生之事我就当没有见过，可否放我离开？”

苋霜一次性将缘由讲清，说完悄悄观察着白鹤尾的神色，但可惜，对方神色淡然，什么也看不出来。

白鹤尾：“这么说，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了。”语气不是质问，而是淡淡的叙述。

苋霜：“不是。”

这两个字她从未说的如此斩钉截铁。

“救我。”

然而身后传来气若游丝般的求救声，苋霜深吸一口气，转头就对着地上的人狠狠踹了几脚。直到确定他再发不出一丝声音，苋霜才满意的转过身，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白鹤尾。

“这下你相信了吧？”

白鹤尾却一言不发，只是往前又走了几步。

苋霜汗毛都要竖起来了，眼前这人周身气质看似平和如水，杀起人来根本不眨眼，苋霜只希望自己的这条小命他看不上。

但可惜，今天老天好似纯心要与她作对。苋霜看着距离她只有短短几步之遥的白鹤尾，眼里分明是杀意。

白鹤尾看着她，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波澜：“算了。”

苋霜心下一喜，难道有戏？

下一秒却只听面前的人声音平静而冷淡：“错杀也无妨。”

紧接着便手起刀落，给了苋霜一个痛快，临死前的最后一秒，苋霜心想，自己的这条小命还是被看上了，以及如果再来一次，一定要挑个黄道吉日再出门，万不能像今日这般死的冤枉。

雪又无声无息的下了起来，白鹤尾伸手接了几片雪花，掌心触碰到些许凉意，万籁俱寂中，他好似听到了一声铃响。

他看向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，并无异样。正欲施术清理，可下一秒，方才那名女子的身体竟慢慢消散了。

一团青色的星光一般的东西慢慢升到空中，飘向不知何方，直到越来越远，才渐渐淡出白鹤尾的视线。

“非人非仙非魔，你到底是什么呢？”白鹤尾的声音落在雪地里，像风一般呓语让人听不清。

而后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中，客栈外的街道上，只见一层薄薄的霜雪。

重生

————

天旋地转间，苋霜被人重重扔到了地上，与地板摩擦的疼痛让她想要狠狠咬上扔她的人一口。

距离她重生约莫也就过去了半个时辰，这半个时辰里苋霜快速的接受了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实，虽然她很想感谢老天又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，但她更想知道此时此刻又是个什么情况？

她此刻黑布蒙着双眼，麻绳捆着手脚，被人关了起来。

苋霜感受着周围的环境，四面都不透风，墙壁有些潮湿，像是地下的牢房。被关的不只她一人，一路上她便听见有柔弱的哭声，都是女人。

苋霜试探着开口，语气柔和：“大家都还好吗？”

回应她的只有女人的哭泣声。

因为被蒙着眼，苋霜也看不到此刻的情形，但光凭想象她也能知道此刻的境地有多不好。

苋霜接着开口，声音极为轻细，装作害怕般问道：“你们有谁知道这是哪里吗？我真的好害怕啊！”

依然没有人回答她。

这些女人太害怕了，而且恐怕都跟她一样被蒙了双眼，绑了手脚。苋霜估计从她们嘴里并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。正当她打算放弃时，却听见有人开口。

“今日朝歌节，我原本只是打算去赤水河畔求姻缘，可谁想到竟被人抓到这儿来了。”

许是见有人开了口，其他人也小声缀泣道：“我也是今日出门玩的，没想到会被人抓了来。”

“对啊，早知道就不出来了。”

这样一说，大家似乎更伤心了，哭的更加厉害。

“你们刚才有人说赤水河畔，意思是，这里是魔界？”苋霜的声音在一众哭声中凸显出来，大家被问得一愣。

“不然呢，还能是哪里？”方才第一个开口的女人说道，“难不成这些人把我们带离了魔界？”

她的尾音听起来显然更加害怕。

但苋霜的直觉告诉她，她们应该还在魔界。

怎么好端端重生在这里？苋霜想不通，此时也头痛的不行。

又过了不知多久，苋霜感觉自己好像睡了过去，昏昏沉沉间，她突然听到了脚步声。

剎那间她便清醒过来，集中了精神。

随着哒的一声响起，紧接着牢门被打开，有人走了进来。

“总共就抓了这些人？”一道男声在牢房内响起。

苋霜听声音，感觉此人年岁不大，语气漫不经心，仿佛对他们毫不在意。

“是的，长老，一共九名，皆是年轻貌美的女人。”有人恭敬的回答。

被抓的女人们一听，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，心下绝望，瑟瑟发抖起来。

苋霜却只想着方才听到的“长老”。

能被尊称为长老，在魔界一定很有分量。

“摘下她们眼上的黑布，这样瞧不真切。”

“是。”

随着男人的一声令下，苋霜眼上被蒙了许久的黑布终于被拿了下来，并没有强光，四下仍旧昏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