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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山簌雪(198)

作者:泽以长流 阅读记录

他看着背着阳光的人,没有说话。

她撒下了药粉,引起一阵疼痛。

“怎么不说话?”

他克制着,将手上的血液抹在容簌衣那分外干净的粉面上,血色晕开一片,在白嫩的面颊上格外显眼。

正在认真撒药粉的容簌衣:?

“你干什么?”

时微明应得牛头不对马嘴:“没有力气处理伤口。”

容簌衣:……

她胡乱擦着自己的脸:“那包扎得加钱,你刚发神经抹我脸也得加钱。”

时微明默了默,随后摸出了几枚灵石。

容簌衣立即把钱收下,紧接着扯着细布开始一板一眼地包扎,手环过人身后又绕回来,她分外认真,全然没有发现此刻二人已经因为包扎的动作距离过分地近。

时微明看着凑在身前的面容,那抹血色并没有被擦干净,反倒被蹭的哪里都是。

就像他弄脏的那枚玉石。

玉石也是容簌衣的。

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曲。

容簌衣全然不知,只认真包扎,一边包扎还一边面容逐渐扭曲,不断吸气。

就像疼的是她一样。

时微明将这副模样看在眼里,她好像很怕疼。

怕疼,却不怕他。

他再次问:“你为什么不怕我。”

容簌衣疑惑,她非常夸张地用手将他从上到下展示了一遍。

她说:“你这个样子,我有怕的必要吗?”

时微明:……

他移开了视线,声音淡漠:“你可抓住机会杀我。”

容簌衣继续最后的包扎动作,她利落地打了个蝴蝶结,并将蝴蝶结整理妥帖。

她回应的声音带着无语:“抱歉哈,我没有杀人的习惯。”

这时天色已晚,不知怎的又下起了小雨,雨丝飘进来,带起一番凉意。

容簌衣站起身:“钱我收了,活我也干了,阵法我也学了不少,时微明,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一开始的约定?”

时微明不解抬头,看着叉着腰,面色格外不满的人。

“什么?”

她鼓起了腮帮子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好起来,教我防身术?”

好起来。

那一刻,他因为魔气始终动荡的心绪好似平和了几分,不知缘由。

他应:“过几天。”

“也有不歪的。”嫣梨连饮两轮,面颊染上酡红,晃了晃空杯,“都说酒后吐真言,不妨试一把看看?”

只要不是把一整颗真心傻乎乎交出去,那些错付的感情,只需一坛女儿红便能甩个干净。

时湖儿女,本当如斯。

*

时微明在主城四处找寻蛛丝马迹,只查出邪修营造了芥子空间的痕迹,却无法定位其入口,若是挨家挨户搜查,则需要用到仙宗令牌。

避世多年,他不便亲自出面,便写了一封短书与嘉洲府,自己则准时回了天香院,前脚刚踏进大门,身后便传来“咔哒”的锁扣声。

往日天香院从不落锁,时微明先是警惕,待看清眼前情境,不由意外怔住。

天色将阴未雨,淡黄纱灯间隔着排列,一路引向后院圆亭。亭下,一抹桃花色的影子背面而立,腕动苕华玉,衫随如意风[1],发间钗钿随着舞步摇动,虽无丝竹伴奏,却自带动人心魄的韵律。

风月醉人,佳期难忘,何况这舞是专为给他跳的。

石桌上是一坛开封不久的百年陈酿,簌簌一舞跳罢,端起银杯看向来人,粉面含春盈盈带笑:“敢拼酒吗,时道君?”

他看了眼日头,见最后一丝暮光都快散尽了,“天已经黑了。”

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,自从两人结为道侣,他在那事上更是不加节制。

她不同意他用尾巴,他虽然表面承诺不用,却尤其喜欢偷偷用尾巴缠着她,有时候第二天醒来,那尾巴还紧紧裹着她。

见她要跑,他先一步牵住她的手,十指相扣,轻声道,“好了,不闹你了。”

“天黑了,我们回家吧。”

她这才眉眼舒展开,回握住他手,“好,我们回家。”

花开遍野,金光烂漫,他们并肩而行。

她道:“等你仙灵恢复后,我们便不留在流桑了,我带你去看看别处的风景,如何?”

他道:“想去哪?”

她想了想,道:“有很多啊,这百年间,我走过许多地方,都想与你分享……”

百年间,都是孤身一人。

不知怎的,他心中一疼,声音罕见地多了几分柔和,“好。”

“从此以后,千山万水,千秋万岁,我们一起。”

——全文完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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