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南溟就只问了那么一个，便云淡风轻了，让他十分错愕。

所以，这二十年来，他们在清楚彼此之间的身份后，便再无话可说了吗？

连怨与恨都没有了？

不该如此的……

“他没问题了，本王有问题。”风澹渊冷冷道。

云溪抬眸：“你问。”

风澹渊道：“上古时期，神女女魃带着赤水族一路向西北而行，最终被羿族逼入另一个空间。如今，神女归来，你们想重回人间。本王问你，你们确定归来的神女，真的是曾经的女魃，赤水女子献？”

云溪不假思索地回：“自然是的。”

风澹渊嗤笑一声：“如此笃定？你们能骗南溟骗了这么多年，那女子骗你们她是女魃，难道就没有可能吗？”

云溪一字一字回：“绝无可能。”

风澹渊凉凉道：“为何不可能？”

云溪言之凿凿：“如果不是神女归来，你们今日压根就看不到我。正因神女之力，族人才能离开归墟大陆，重新回到人间。”

风澹渊轻轻摇了摇头：“神女归来，神女之力，你说的是两件事。如你所言，你们之前一直呆在归墟大陆，因为神女之力，引远古大神之力，开启归墟大陆与人间的出入口，你们才能在两个空间之间来回。”

“但，神女之力，真的是如今重生的‘神女’带来的吗？神女之力，真的是神女之力？”

云溪被问住了。

风澹渊继续道：“如果现在的神女，能用神女之力引大神之力，那为何当年不行？”

云溪立刻反驳：“因为当年神女身受重伤，开启归墟大陆已耗尽心血，她的神力需要时间凝聚。”

风澹渊觑了他一眼，淡声道：“这世上已没有神了。”

天虞择远离尘嚣的雪山顶峰，耗尽巫神之力，以昆仑雪玉净化人间浊气，花了数千年，才凝聚成女娃魂魄，重生成了他。

这一世，他突破十重“沧海录”，天下再无敌手，可即便如此，与当年女娃的战斗力相比，仍是天壤之别。

而重生归来的魏紫，除了能听懂鸟兽之语，再无天虞九州第一大祭司的巫神之力。

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南溟了，更只是一介凡人。

当年的小白与赤丹，妖力堪比龙族，如今还存活下来的白夔，除了血依旧有奇效，其余与一般兽类并无多大差别。

正如天虞所预料的那般，随着世间浊气渐浓，神之力会被不断吞噬。

众神终将湮灭于岁月洪荒之中，成为远古的传说。

赤水族的归墟大陆，想来也不能幸免。空间与空间是连接的，只是打开时需要借助某种力量罢了。

所以，归来的神女，是如何凝聚也许早就消散于天地间的神女之力的？

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你们去了一定会死

云溪并不傻，风澹渊的一句“世上已无神”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他也不止一次地偷偷怀疑，既然神女归来，他们再次拥有了大神之力，那为何他们入人间，仍需要用活人的精血为引呢？

还有，这么多年来，他们在归墟大陆已经重建了新的国度，为何非得以牺牲那么多族人的代价，回去人间？

他在人间二十载，看尽了世间的丑陋与不堪。人间，真的并不比归墟大陆好。

难道仅仅是放不下过往的恩恩怨怨？

可曾经的姬轩辕早就死了，羿族在归墟大陆也已死绝，人间的羿族寥寥无几，即便活着，也饱受炙火之苦。

过去的事，早就过去了。

他们活着的人，为何还要执迷于不知多少代之前的仇恨？甚至为过往的仇恨去死？

值得吗？

但这些事，他只能藏于心底深处，甚至多想一次都是对神女、对族老的亵渎。

如今再将它们拿出来，皆是因为风澹渊的质问。

风澹渊的言下之意，他听得懂。

归来的神女，真的是曾经的神女吗？

神女之力，历经这么多年，真的还存在吗？

云溪沉默许久，缓缓道：“你要我回答你，我回答了，没有骗你，信不信由你。”

风澹渊微微颔首：“本王信。你与南溟一样，都是赤水族的弃子，所以你们知道的有限。本王也知道，今日你来阻拦本王，看似是要本王的命，实则不然，主要目的乃是拖延时间。”

他朝高耸入云的流云山高峰望去：“想来你们在山中准备着什么。说说？”

云溪道：“你们去了一定会死。”

风澹渊点了点头：“倒是实话。不过，说了等于没说。”

凌厉的桃花眼注视着云溪，气势之强悍，竟让云溪莫名心慌，一时之间竟不敢直视。

“不愿说？成，那走吧。”

风澹渊手轻轻一扬，云溪从地上腾起，落于白夔身上。

随后看了南溟一眼：“你看着，别把人掉下去了摔死了。人家也不容易，不要命都要拦咱们，怎么着也得让他看看后面的大手笔。”

南溟：“……”

*

云国，帝都。

魏紫一大早便醒了，没多久就开始左眼皮跳。

云瑶刚说完“左眼跳财，大吉大利”，魏紫换右眼皮跳了。

她只能硬生生地转了话：“这些都是无依据的瞎扯，江太医说过，眼皮子跳乃是太过操劳，又不好好休息，用眼过度、作息不规律、精神紧张、焦虑抑郁。宫里的事你交给抱朴道长和燕王，你呀，就在未央宫里好好休养。”

云瑶拿出太后的威严和气势来，盯着魏紫用完早膳，又让人唤了梨园的乐师来弹琴奏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