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涿鹿之战后，神女重伤，赤水族被羿族追杀，应龙找到还未散尽的烛阴神力，打开归墟大陆的入口，护送神女与赤水族人离开人间，自己则与流云山融为一体，封锁出入口，以防轩辕氏再派其他神族追入。”

“烛阴神力，唯有龙族能承载。所以，要打开归墟大陆的出入口，唯有这应龙之骨。”

在听云溪解释时，风澹渊也用“沧海录”探了手上骨盏。骨盏里的确有几缕残存的神力，与他在龙首山深渊里感受到的极为相似。只不过龙首深渊里的浑厚，骨盏里的已极少。

“为何要帮我们？”这话是南溟问的。

云溪惨笑一声：“没帮你们，我只是帮自己。”

他五岁不到就来到了人间。一开始，大家都以为赤水族的孩子是可以在人间正常长大的，其实不然。

他九岁的时候，发了病。

族老为了救他，用巫术吸了一壮年男子的精血，转入他的体内。

他又变得健壮如小牛犊。

可他永不会忘记，那个男子八岁的儿子悲愤绝望的眼神——母亲早逝，男子是他唯一的亲人。

多少次午夜梦回，他都会从那个眼神中惊醒过来。

他一遍遍告诉自己，他不需要良心这种东西，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、毫无道理可言。男人死了，是男人自己没用；八岁的儿子绝望，那也是命，怪不了谁。

然而，这个眼神还是消失不了，像鬼魅一样缠着他。

方才城门外那些孩子凄凄惨惨的脸，又让他想起了那个八岁的男孩。

他忽然觉得，他也快死了，能不能在死之前抹去这个眼神，换这辈子片刻的安宁？

他把这城里的孩子，当做那个八岁的男孩，他救他们的爹娘。

他求他一刻的心安啊！

南溟看着云溪，眸色复杂。

风澹渊则道：“我不管你帮谁，也不管你是真救人，还是要继续害人。但这一城的百姓，我得救。”

说话间，他已催动“沧海录”，将昆仑钺中的神力，送入骨盏之中。

骨盏里窜出了一簇小小的火苗。

火苗的内芯是赤红色的。

“顺着火苗的方向走，便能找到归墟大陆的入口。”云溪说道。

这时，暗夜之中，有一片朦胧的光出现了，但很快，那片光便又消失了。

云溪奇怪：“怎么会这样……入口明明开了，怎么又关上了？”

风澹渊却是明白的。

看来斩断流云山龙首是有效果的，至少空间出入口已经不稳定了。

但这个结论，在此刻看来，却不是一个好消息。

第一千九百零六章 我们要去哪里？

风澹渊凝神，继续将昆仑钺中的神之力送入骨盏里。

不稳定，不代表没有，只要还有，就有重新打开的希望！

“风澹渊，熔浆涌来了！”南溟提醒。

风澹渊低头一看，只见一大片熔浆已突破方才被昆仑神玉冻结之处，朝他们滚滚而来。

没法子，他只能先弃了骨盏，先用昆仑钺阻拦那一片熔浆。

而就在他挥起昆仑钺时，那片朦胧的光又出现了。

风澹渊见此，直接将骨盏扔给南溟：“你跟着火苗走，把人带进空间！”

他劈开熔浆前方的地，冻结熔浆之后，又继续往骨盏里输送神力，稳定空间的出入口。

南溟也没浪费一点时间，当即顺着火苗所指方向，骑着白夔往前行。

等火苗直直朝天的时候，白夔甩了一下长长的尾巴，只见那尾巴朝前甩出去后，便不见了踪影，等再甩回来，方才又现。

南溟确认，这里就是空间出入口。

但，会不会像他上次在流云山顶，被一股大力吸进去那般，有去无回？

他不确定。

“如果届时漠城百姓出不来，我接他们出来。”风澹渊一回头，见南溟停留于空中，他用脚指头想，也猜得出南溟在顾虑什么，便大声道。

南溟不再有迟疑，立刻吩咐属下将人都带到这里。

很快的，暂时还没出城的人，便都陆陆续续来了。

他们不明所以，眼瞅着熔浆就要将他们熔化，为何不往外逃，还要回城里？

而见到前面的人，按着城主所指的方向跑，跑着跑着就不见了时，百姓们更慌了。

“这是要我们去哪里啊？”

“一个个大活人，这么都没了？”

……

没有人再敢往前走了。

任凭南溟属下怎么劝，甚至使用武力，那些人都不敢往前。

风澹渊见此，知道解释和劝都没用、也没有时间，只能使出下策。方才他是怎么用昆仑寒玉冻结熔浆的，如今他就怎么毁了这道阻拦，熔浆又一次涌来。

不用再解释，也不用再劝，百姓们疯了一般往空间入口的方向跑。

南溟：“……”

风澹渊终于能多喘两口气了。神力再厉害，他也终究只是凡人肉胎啊，这身皮囊早就累惨了。

南溟和风澹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百姓上，未曾留意那熔浆已不知何时流向云溪。

原本看守他的手下，去帮忙带百姓入空间了。

云溪一个人靠着墙根，半躺于地。

看着那赤金色的炙热熔浆汹涌而来，他的内心忽然从所未有的平静。

从小到大，多少次在生死之间游走，他也是怕死的。

在“九阴门”的修罗场，当他一脚踏入黄泉时，是南溟拽住了他，将他带回人间。

南溟说：“要生一起生，要死一起死。”

云溪的嘴角弯起，笑容讽刺又苦涩。

南溟的手再也不会伸过来，也再也不会这么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