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深帐暖(1068)
“白夔,你忍耐一下。”他低声道。
白夔虽听不懂,但知道风澹渊是在同它说很重要的事,身躯一动,回应后者。
风澹渊手一扬,白夔伤口的血尽数涌入他体内。
断裂的经脉、重伤的肌骨,虽只是被粗粗修复,但足够了。
风澹渊如血的眸中,闪着坚毅的光。
他不管不顾地吸收大地之力,一面用以击退进攻的赤水族狼骑,一面将之汇聚于一团巨大的能量,然后,朝空中的乌云层砸去。
以彼之道还之彼身!
赤水族既然能以烛阴之力,加速火山爆发,也能打开风洞,让两股大风一起出现要他们的命,他也能!
那团力量在积云堆里炸开了。
只听“轰”的一声,磅礴大雨倾盆而下,像天河倾注,铺头盖脑地砸在赤水族士兵身上。
有士兵觉得脸上火辣辣的,又痛又痒,抬手一摸,竟直接摸下一把血肉来!
也有士兵觉得口鼻被糊住、脖颈被掐住,无法呼吸,直直从狼身上坠落下来。
还有士兵被砸的不是水,而是一团团的泥,他们原想用手抹开,可那泥一沾身便浑身疼痛,犹如万蚁噬骨,令人几欲发狂!
……
嘶吼声、惨叫声……各种声音凄厉不绝,混着火山灰的大雨,将战场变成了修罗场。
而风澹渊在大雨落下之前,以“沧海录”护住他与白夔,飞掠离开。
那一战之惨烈,等一切尘埃落定后,暗卫去打探时,犹触目惊心。
尸骸遍地,白骨森森,人不成人,狼不是狼。
*
北疆边境。
南溟一行人看到前方扎营的军队,真有恍如隔世之感。
有孩子低声问父母:“我们这一次真的脱险了吗?”
泪流满面的妇人哽咽着回他:“脱险了,脱险了……”
北疆士兵策马前来询问:“来者何人?”
南溟什么都没有解释,只将风澹渊身上的一块令牌递给那士兵:“禀报北疆王,说风澹渊回来了。”
并非他不想带风澹渊去王都,实在是,走不动了。
*
北疆王的马车在车道上跑得飞快。
“能不能再快点啊?”小世子急啊。
“再快马车就要翻了。”北疆王也急,可再急也不用一个时辰问几百遍啊!
“我爹爹和南叔叔真的没事吧?”小世子换了个问题。
“孤,不清楚。”这个问题你也问了几百遍,递消息的人又没说,孤哪知道啊!
北疆王受不了了,不想坐马车了,他骑马去!
“侄儿,我跟你一起骑马!”小世子也探出脑袋来。
“不行,小孩子骑马太危险。”北疆王赶紧把小脑袋塞进去。
小脑袋又探了出来:“我跟你骑一匹马!”
北疆王虎躯一震。
不,孤不要!
第一千九百二十一章 抱头痛哭
最终,北疆王还是抱着小世子策马飞驰。
他安慰自己,至少他不用再被问十万个为什么了。
火急火燎地赶到边疆军营,小世子要跳马,北疆王一把拉住他,差点被吓出心疾:小祖宗,这不是你的小马,这是孤的战马啊!
等看到衣衫褴褛、面色惨白,脸上还有未擦干净血迹的风澹渊,小世子哇哇大哭:“爹爹啊……”
紧跟而来的风为欢见此,也止不住红了眼眶。
北疆王问耷拉着脑袋的军医:“怎么样?”
军医摇头:“回天乏术啊……”伤成这样子,就剩一口气,还能咋办?
“什么叫回天乏术?大哥还活着,你再想想办法。”风为欢也快哭了。
军医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,他是大夫,不是神仙啊。
“回天乏术的意思……哇——”小世子哭得更伤心了。
北疆王也是神色惨淡。
虽说上次风澹渊也受了重伤,后来自己好了,可人能幸运一次,不可能次次都幸运的。
哎,这都是命啊。
南溟听到屋子里的哭声,推门而入,见一屋子的愁云惨雾,小世子和风为欢正抱头痛哭。
这又是,做什么啊?
“南先生,你伤成这样,怎么还随意走动?回去歇着吧。”北疆王相劝。
南溟不由看了看自己,虽说肩上、左腿上中了一刀,还有内伤,可也还好吧,没那么严重吧……
“南溟!”风为欢冲过来,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,然后哭得更厉害了。
“哇,南叔叔也残废了……”小世子哭得昏天暗地。
南溟:“……!!!”
*
颇费一番唇舌和力气,南溟才终于安抚了风为欢和小世子,让他们相信:风澹渊只是重伤,而他也没有残废。
小世子抬着一双红肿的桃花眼问南溟:“那爹爹什么时候才会好呢?”
南溟也不知道,只能回他:“应该不会太久,你爹爹的伤只能他自己能治,让他好好休息吧。”
小世子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点头如捣蒜:我知道了,我不吵爹爹。
北疆王暗暗给南溟举了个大拇指,状元果真不一样,哄孩子也是强项啊!
南溟:呵呵。
“你们这一趟,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火山都爆发了,他们竟然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,北疆王也是开了眼界。
南溟从去流云山开始讲起,把能说的都说了,听得北疆王、风为欢和小世子三人瞠目结舌。
这样的表情,他也不意外,毕竟连他自己都觉得跟做了一场梦似的。
北疆王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一国之主,最先回过神来,问道:“那现在赤水族还会从归墟大陆再攻打北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