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叹了一声，小世子摊摊手，沉重道：“你们再看看我。接送我上下学的是祖父，辅导我功课的是祖父，管我吃饭的是祖母和曾祖母，三叔说我不是他的侄子，而是祖父的小儿子，是他的小弟。”

南溟、风为欢：“……”亲儿子都这个待遇，他们的待遇就更差了不是？

这时，风水来了，朝南溟拱手行礼道：“南大人，主子请您去朱襄阁议事。”

“好。”南溟起身。

他今日来燕王府，不单单是送风为欢回家，也有要事与风澹渊相商。

待南溟和风水离开后，风为欢睇了小世子一眼：“你爹爹会管我的婚事的。”

小世子摇摇头，老气横秋道：“姑姑，你相信我，最多两刻钟，最少一刻钟，南叔叔就会回来。”

小世子的猜测还是很准的。

南溟刚进书房，都来不及打量，风澹渊便跟阵风似的出现了。

“北疆那边，漠城百姓和羿族的安置情况如何？长话短说。”风澹渊风风火火的。

南溟有几分不快，他又不是他手下，什么态度？但看在自己与风为欢的婚事可能还需要风澹渊张张嘴、搭把手，便忍着这口气，简单把安置情况说了。

他说的时候，风澹渊研墨写字，下笔如飞。

等他说完，风澹渊也写完了，直接将墨迹未干的纸递给他：“进一步拓展云国、北疆商贸之事的计划，九州商贸一体化的设想，你若整理好了，今日便进宫跟皇上细说一番，要是没准备好——”

略一顿，他道：“回头再说吧。”

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燕王府的男人都绕着孩子转

南溟见风澹渊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，火气也有些上来了。

“风澹渊，你就不能坐下好好说吗？”

“我这不是在跟你好好说？”

风澹渊桃花眼一抬，倒瞧得南溟一怔。

一个多月未见，眼前男子简直像刚出水的芙蓉似的，养得出淤泥而不染，濯清涟而不妖，身上沉沉戾气不见踪影，眉眼之间俱是河清海晏的盛世景象。

饶是他一个男子，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。

这——到底是谁在做月子啊？

隔壁的隔壁屋里，传来小奶娃的哭声，风澹渊眉心一跳，说了最后几句话：“反正北疆边境之事，你去管吧。另外，中书令年纪也大了，你准备准备，年后便替了他的位子，顺便好好清理清理那半朝廷的文官，越来越不像话了。”

“虽说是过年，可你也别闲着，好多事要谋划。就这些，你忙，我走了。”

又一阵风似的消失了。

“诶——”南溟刚伸出手，风澹渊早进了卧房。

南溟耳力好，便是不想偷听，也能听见那边屋里的动静。

“我怎么觉得如今除了你，谁抱他都哭呢？”是魏紫的声音。

“这个习惯得改，娘亲抱就不能哭。”是风澹渊的声音。

南溟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：“……”

他算是看明白了，燕王府的男人都是绕着孩子转的命，即便是不可一世的风澹渊也不例外。

而他，似乎已经在走向这条道的路上了……

南溟开始深深地担忧起来。

*

南溟的担忧在除夕夜到达了顶峰。

风老夫人嘱咐他，除夕夜一定要来燕王府一起吃团圆饭。故而翌日下午，他便让霜降和冬至带着大包小包的礼，来了燕王府。

瑞福堂里已济济一堂。

燕王府的男人，一人手里一个孩子。

燕王拿着新做的玩具，正向小世子解说怎么玩，风澹宁在教小晞走路，风澹渊则将刚哄睡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回一边的摇篮里。

燕王府女眷，则围着风老夫人边吃点心边聊天。

南溟的眉心不由自主地一抖。

这种情况，他该去哪一边呢？

“南溟来啦！”风老夫人热情地向南溟招手。

南溟内心无比抗拒：不、不想跟女眷坐一处！

可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。

得向老人家行礼拜年。

风老夫人让身边的郭嬷嬷给了南溟一个大红包。

南溟有些意外，他如今还未跟风为欢成亲。

风老夫人笑眯眯道：“咱们燕王府没那么多讲究，今日你来了，便是燕王府的女婿，我认了的。”

南溟心中一动。

这是种很陌生的感觉，仿佛一束阳光照进心间的裂缝，那些阴霾多年、长满青苔之处，突然便遇见了曾渴望过的明媚。

很多很多年前的除夕，年幼的他孑孓而行于长街。

街的两边是贴满红纸的屋子，大的小的，高的矮的，新的旧的，皆映出淡黄色的暖意。

透过未掩实的窗户，他看到一桌丰盛的吃食，与他一般大的孩子坐在桌边，身边的老者将一个红布做的小袋子递给那孩子，笑着说这是新年红包。

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 跟哥哥磕头拿红包去！

那是南溟第一次听说新年红包。

原来，过新年时，小孩子是有红包的。

只是他没有罢了。

此时此刻，手里的红包沉甸甸的，这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新年红包。

很快的，他有了第二个。

是燕王妃让人送过来的。

燕王妃眉目温婉：“母亲给了，那我也能大大方方递上了。”

接着，魏紫和白青萝也让人送上了红包。

南溟的手一下子便都满了。

“发红包了发红包了！”小世子双目发光，牵了小晞的手，“快，跟哥哥磕头拿红包去！”

小晞走不稳，风澹宁只能做他的拐杖。

小世子扯着小晞“吧嗒”跪在风老夫人面前，叭叭叭说着吉祥话：“曾祖母新年好，祝您身体健康、长命百岁、心想事成、万事顺遂，年年有今日、岁岁有今朝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