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深帐暖(1206)
眼看就要撞到大石头,说时迟那时快,一道绛红的影子从天而降,一把抱住了南冉。
南冉只觉得胸腹间如翻江倒海一般,忍不住干呕起来,呕着呕着,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
等再醒来时,天已经黑了。
她躺在一堆篝火边。
篝火的另一边,蹲着一个人。
男人。
瞧着有几分眼熟……南冉睁开眼又闭上,闭上又睁开,待终于看清男人的脸时,她差点又晕过去。
独孤霈,见鬼了!
他、他难道是来灾区体验民生疾苦了?
南冉一把掐死了这个荒谬的想法,怎么可能!他可是衣服得穿最好料子的、燃香得燃数金一支的、喝茶得喝一年只产几斤那种的死挑剔!
独孤首辅,过的是堪比帝王的奢靡生活,吃苦受罪的事绝对不会干。
那么,他来干什么?
南冉盯着独孤霈那张倾国倾城的侧脸,琢磨他又在冒什么坏水,冷不丁却被他正在做的事惊到了。
独孤霈在剥一头小鹿的皮。
鹿还没死,他活生生地剥。
第二千一百七十三章 干了这碗鹿血-魏紫风澹渊
独孤霈修长的手上,满是鲜红的血。
他拿着一把半尺长的短刀割开小鹿的身体,慢条斯理地扯去它的皮,动作娴熟又优雅。他手下的小鹿浑身不断抽搐,大眼睛里泪光盈盈,嘴里发出虚弱的低低哀鸣。
南冉只觉得毛骨悚然,忍不住出声:“你——一刀杀了它吧。”
独孤霈似没听到,取了张大叶子绕成漏斗形,一刀刺进小鹿的脖颈。小鹿发出痛苦的嘶叫,血如细流落入叶子里,片刻功夫漏斗就满了。
他站起身来,走至南冉身边,将那一漏斗血递到她嘴边:“喝。”
浓郁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,南冉恶心地想吐:“不、不喝——”
“新鲜的活鹿血疗效极佳,你若拖拖拉拉不喝,待血凉了,我便再抓头鹿来放血,直到你乖乖喝下去为止。”
独孤霈蹲下身子,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南冉:“你现在喝,还是等会喝?”
南冉头皮发麻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他是疯子!他真的会把鹿一头一头杀掉的!
南冉别无选择。
她屏着呼吸,试图一口干了那鹿血。
可血实在太多了,她只觉得满鼻满嘴都是浓郁的腥味,胃仿佛被一只大手捏着,恶心得她不但把喝进去的鹿血吐了出来,连胃酸也呕出大半。
她浑身如同那头小鹿一般抽搐,好像快要死掉了。
泪水铺满了整张惨白的脸,她无声啜泣:太难受了……为什么要这么对她、这么对鹿啊……
独孤霈本想去扶她,可看到满手的血,他默默到溪边洗干净了手,才过来半抱起浑身虚弱的南冉,将一股浑厚的内力注入她体内。
南冉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。
可一恢复些力气,她就本能地想挣脱独孤霈。
独孤霈也不知是哪两根筋搭错了,竟然叹息一声:“不喝就不喝,至于要把自己吐死吗?”
南冉默默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。
不过,她扭动身子时,终于发现了异样:背很痛,右腿很痛,似乎浑身都很痛,她是摔下山的时候摔伤了吗?
“腿断了,已经正了骨,剩下的皮肉伤得养。你喝活鹿血,好得快些,不喝,那就疼着吧。”
独孤霈抓着只剩一口气的小鹿,手下一个用力,就把整张皮都剥了下来:“鹿皮熬一熬,也是滋补良药,你要吃吗?”
南冉盯着血糊糊的鹿皮和血糊糊的小鹿尸体,没忍住,又吐了起来。
可她胃里哪还有什么东西,干呕得撕心裂肺。
她想回家,她不要再呆在这里了……
独孤霈又是一声叹息,懂了,她这个样子想必连鹿肉都吃不了。
索性把鹿皮和小鹿扔了,洗净手后,继续给她输内力。
南冉呕得死去活来,本来晕过去就算了,可有独孤霈的内力,她又晕不过去。
只能继续死去活来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南冉终于能平静地仰望满天星河了,她问独孤霈:“我们怎么离开这里?”
第二千一百七十四章 你为什么救我?-魏紫风澹渊
独孤霈淡淡回了她三个字:“不知道。”
“怎么会不知道?怎么下来,就怎么上去——”
南冉愣住了,她想起自己是掉下来的,那似乎只能爬上去了……
“悬崖有数百丈,你觉得你能爬上去?”
独孤霈无情吐槽,南冉浑浑噩噩的脑子也恢复了些清朗,所以他才让她喝鹿血、吃鹿皮,尽快恢复体力,好爬上去?
不对,这里有个问题——
“你是怎么下来的?”
“你怎么下来,我就是怎么下来的?”独孤霈觑了她一眼,眸中尽是“问这种话不是傻吗”。
可你为什么会下来呢?
南冉张了嘴,却没有问出口。他救了她,但他为什么会救她呢?
“你有没有信号弹之类的东西?能不能放一个,让侍卫来救我们?”她换了个问题。
“你有吗?”
“我没有。”
“那我也没有。”
南冉结舌,这什么逻辑,她有没有信号弹,跟他有没有,有一文钱关系吗?
“那如今我们怎么办?”怼人无用,要解决问题,南冉抓重点。
“吃饭。”独孤霈找了根树枝开始削。
南冉又想到了那头死状凄惨的小鹿,胃开始抽抽。
幸好,独孤霈这次没走血腥风,下水叉了几条鱼上来,背对着南冉洗干净后,才架在火上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