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深帐暖(281)
换从前,燕王见风澹渊这个态度,早就发飙了。
可如今见他苍白的脸,又想到他身受重伤,便也不跟他计较了,只道:“《沧海录》第九重能治你身上的伤,你瞧瞧。”
说着便将一本册子递给了风澹宁,意思是请他转交。
第四百七十六章 吐血
风澹渊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,冷冷扫了眼风澹宁:“多管闲事。”
这些日子,风澹宁早就被风澹渊的毒舌练成金刚不坏之身,闻此话觍着脸笑道:“送都送来了,大哥你就看看吧。”
“要看你自己看。”
风澹渊抛下一句,转身要走,却被风澹宁一把扯住袖子:“大哥!如果魏大夫醒着,她一定会让你看的。”
每次都是这个说辞……风澹渊无语,可他每次听了都没法说个“不”字。
“我来看我来看!”风澹宁见此,赶紧打开那本书,像燕王那样直接找第九重,结果,也是跟燕王一样的表情。
他忍不住去看燕王:这——真是第九重?
燕王不语。
风澹渊见风澹宁跟个柱子似的,直接取走书扫了眼,唇角一勾,冷笑道:“找了个骗子?”
燕王咳嗽一声:“抱朴道长乃世外高人,这的确是《沧海录》全本。”
说着睨了抱朴道长一眼,示意他解释解释。
风澹渊觉得站着累,索性坐了下来,意思是“闲着也闲着,你表演,我看戏”。
抱朴道长抚着长须:“世人皆以为‘沧海录’有九重,对,也不对。人间的‘沧海录’实则只有八重,贫道若没猜错,世子早已练成,天下无人是敌手。”
微微一笑,他继续道:“至于第九重‘沧海录’则已不属于人间,若能练成,便是天人合一,羽化登仙。”
风澹宁听得云里雾里,皱着眉苦思冥想,骤然灵光一现:“难道这张纸上还有别的字?是不是用什么特殊的东西能显示出来?”
《沧海录》全本上,第九重的内容只有两个字:不争。
燕王摇头:“就是普通的纸、普通的墨写的。”还被垫了桌脚,没烂算是运气。
至于抱朴道长这番话,他也觉得说了跟没说一样。
“你既然有全本,又活了一大把年纪,想来是练成了‘沧海录’九重功夫,怎么没去天上做神仙,非得在人间当骗子?”风澹渊冷笑道。
小道童长生原本一直盯着风澹渊瞧,听了这话不由抬头看抱朴道长:是啊,师傅有秘籍,他怎么没练成天人合一的功夫?这位长得跟神仙一样的公子说得很有道理呢!
抱朴道长笑得仙风道骨:“贫道乃‘不争观’主持,不争这红尘名,也不争那神仙居。”
燕王抬头望天,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内心默默吐槽:不争?我呸!
他已经开始后悔带老道士来了,救不了风澹渊,还让那小子看了笑话。
风澹渊抬眼,声音冷若冰霜:“讲完了?滚吧。”
这话既是对着抱朴道长说,也是对着燕王。
燕王一把火起:“你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?你这命真不要了?!”
“你若不爱听,可以不来,没人请你来。这条命我要不要,又关你何事?”风澹渊眉眼之间皆是冷漠,面色却越发白了几分。
“不要就不要!本王若再管你的事,我——”
燕王的狠话戛然而止。
风澹渊抑制不住体内翻滚的气血,呕了几口鲜血出来。
第四百七十七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
今日他罕见地穿了一身白袍,血染雪衣,那颜色刺得燕王心中一颤,满腔怒火顿时烟消云散,只怔怔瞧着又坐回椅上的风澹渊。
自打出生起,这个儿子便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孤竹,从未有过软弱的时候……不对,好像也是有的。
不过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,风澹渊生了病,雁雪说病得很重,他扔下手里正忙着的武器去看。可风澹渊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,他自觉愧疚,开口问他:你是不是病了?
谁知这小子却硬生生地顶回一句:死不了,这种小事就不劳王爷关心了。
扭头就走,才四岁的孩子,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气性?
这么多年来,父子的心结早已成了死结,纵然他想解,也无从下手。
可眼睁睁地看着风澹渊吐血,他脑中却只剩下方才抱朴道长一遍遍提及的两字:不争。
人都这样了,又有什么好争的?
就算他低了头,那又如何呢?
风澹宁赶紧倒了水,拿了帕子递给风澹渊:“大哥,让风宿扶你进去休息吧。”
风澹渊呕出淤血,倒没那么难受了,只是虚软无力。
这时,抱朴道长开了口:“世子的伤,是因将‘沧海录’八重功力输给对方,试图洗他奇经八脉后遭反噬。要治此伤,有两个法子,一个治本,一个治标。”
“道长,怎么治?”燕王迫不及待追问。
抱朴道长回:“治本之法,方才贫道已说,修习第九重,达到天人合一境界。”
“那第二种呢?”风澹宁问。
“第二种,将世子体内残留的‘沧海录’功力和真气去除干净,不留一丝一毫。如此,便不会再吐血,若是静养,十载的寿命还是有的。”
听闻此言,风澹渊的目光亦落在了抱朴道长脸上。
《沧海录》第九重,其实他早已知晓,问题就是:怎么练?
他体内的伤也是这般,他知道是何缘由,可问题也是:怎么去除?
练功,增加功力,他会;可如何散功,还是散这种躲藏于体内各处,四处流窜的内劲与真气,他还真不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