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深帐暖(383)
那将领被砍断了半条腿,露出森森白骨来。照魏紫的判断,他断了大动脉,失血过多,除非立刻截肢,同时缝合大动脉,否则断无活下来的可能。
可当那位将领喝下那碗白夔血后,奇迹发生了:他的断腿竟如枯木一般,重新长出了肌肉,长出了新的动脉!
画面渐渐淡去,可魏紫知道,那条断腿必定重新长好,恢复如常了。
电光火石之间,灵光闪现,她愕然反应过来:所谓白骨生肉,难道就是白夔血的功效吗?
尘埃落定,硝烟散去。
有白色的花瓣飘下,一片接着一片,纷纷扬扬,自风中而来。
一轮明月高悬天际,霜华满地,分不清是月色,还是堆积的落花。
杏花疏影里,青衣男子懒懒坐在河岸边吹着骨笛。
他的脸隐在树影里,瞧不真切。按着骨笛的手指,白皙修长,骨节分明,很是漂亮。
魏紫不由想到了风澹渊的手。
月光中,一道白影翩然而落。
青衣男子吹笛的动作并未停止,修长手指一起一落,煞是好看。
白夔匍匐于他脚边,打了个哈欠,闭上了眼睛。
落英缤纷,月华如练,悄然淡去……
此时,风澹渊发现自己可以动了,一把将愣愣的魏紫抱入怀里。
“疼不疼?”他修长的手指按着她还在渗血的脸。
魏紫却盯着他的手:青衣男子的手与眼前这只手重合,竟毫无违和感。
“那位吹骨笛的男子是谁?”她问。
风澹渊刚要开口,有白影从草木的密影里而来。
“白夔。”
魏紫轻轻挣脱了风澹渊的怀抱,既惊且疑地看着眼前骤然现身的白夔。
白夔停在台阶上,一双沧桑的眼亦看着魏紫,目光颇是复杂。
第六百五十五章 吹骨笛的男子是谁?
许久,白夔低下了头,宛若方才远古画面里的一般,在魏紫面前俯身,随后匍匐于她面前。
“主人。”
魏紫一愣。
她方才已经猜到了几分,白夔这一开口,便是证实了她的猜测。
“方才出现的记忆,是真实存在过的,是吗?”
她蹲下身子,用白夔的语言同它交谈。
“是。祭坛开启,便是昨日重现。”白夔的声音苍老且清冷。
“那位吹骨笛的男子,他是谁?”
“祭司大人。”
“他是神子的祭司,还是九黎族的祭司?”秘密既然已经打开,那便索性问个透彻。
“祭司大人乃神、巫后裔,既是神子的祭司,也是九黎族的祭司。”
“这个祭坛是他建的吗?为何而建?”魏紫有很多很多的问题。
然而,白夔却没有继续说下去:“寻回权杖,主人自明。”
魏紫蹙眉,她想起青衣祭司指挥百兽作战时,手中确实有一根权杖。
“权杖在哪里?”
“不知。权杖遗失多年,没有权杖,祭坛无法开启。”白夔问魏紫,“主人寻何物?”
魏紫便将来此处的缘由跟白夔简单说了。
白夔颔首:“白骨生肉之法,无需开启祭坛。”
魏紫迟疑问:“是用前辈的血吗?”
白夔喟叹一声:“那是先祖神力,沧海桑田,众神归隐,神子湮灭,我残留的妖力不足先祖十分之一。我的血无法令白骨生肉。但——”
“先祖的白骨可以,主人稍候。”
白夔张开薄薄双翼飞离地面,掠向草木丛。
魏紫一边看着白夔,一边简单将方才与白夔的对话说于风澹渊听。
“走,过去看看。”风澹渊揽着魏紫的腰,紧跟白夔而去。
白夔已挖开了地面,但见下面一片白骨森森。
“这都是……前辈先祖尸骨?”魏紫见如此多的白骨,面露惊讶之色。
难怪这里的草木跟寻常相比茂盛许多;也难怪,长生说这里草木精魄密集,原来是受白夔残余妖力所滋养。
“是。妖力越强的白夔,葬骨之处便离祭坛越近。白夔始祖,犹胜当年应龙。”白夔抬首,尊敬的目光落向祭坛处。
魏紫知道,最厉害的白夔,便是镇守祭坛东南西北四域的四具骸骨。
不知为何,魏紫脑中陡然浮现如此场景:四条巨大的白夔盘旋于祭坛东西南北四方,青衣大祭司手持白玉权杖,缓缓走上祭坛。
白夔低头,俯身臣服。
天上,凤鸟与凰鸟率百鸟而来;地上,虎、豹领百兽朝拜。
“先祖尸骨,能令白骨生肉。”
白夔的声音响起,魏紫回神。
她俯身取了一截:“这些便够了。”
白夔让她取先祖尸骨救人,怕已是破了祖上规矩,她不能贪心。
“等下。”
魏紫有些诧异地看向风澹渊。
第六百五十六章 只有你能开启祭坛
风澹渊取了拳头大小的一块,微一用力,白骨便在他掌中化成了粉末。
他走到魏紫身前,手掌带着粉末贴于她受伤的面颊。
魏紫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热,还有一些些痒。
待风澹渊收回手,便看到原先被树叶划破的脸,已恢复如初。那新生的皮肤,竟与周围一般无二,完全瞧不出曾受过伤。
他心中诧异至极。
魏紫摸了摸自己的脸,也是同样心情:“这么点小伤,浪费了。”
“不浪费。”风澹渊回得义正言辞,“跟白夔说一声,我要取走玉镯、玉琴和玉簪。”
微微一顿,又加了一句:“那些都是你的东西。”
魏紫不禁莞尔:“白夔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们了,几件玉器你也不肯留下?再说了,这些本就是祭坛之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