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
言笑说，她跟霖泽之间是一段孽缘，她看不到未来，她——想回去。

“我答应过你的，会找到办法让你回去的……言笑，我快想到办法了……对不起——”这一世，还是将你留在了这里。

魏紫泪如雨下。

风澹渊一手抱住她，一手将“沧海录”输入霖泽体内——他这个样子，显然已是强弩之末。

逝者已逝，生者如斯。

霖泽却未再看风澹渊和魏紫一眼，抱起言笑，一步一步往前走。

生未同衾，死同穴。言笑，就算你死了，我都不会放你走的。

他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天，那光透过他赤红的眼，化成了黑色。

他是从血海之中归来的鬼魅。

她是他黑暗人生里的一束光。

他想抓住她，却终究还是失去了她。

从此人间坠于永夜，再无光亮。

*

一场轰轰烈烈的九州大战，在双方主帅相继出事，一片混乱之后，陷入僵持。

龙傲天长叹一声，跟风澹渊分析局势：“现在谁来收拾这个残局？姬修，不可能；霖泽，我觉得他会把这边的军队全部灭了，替言笑报仇；难道要我出面？倒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好歹他也是曾经的姬轩辕转世。

姬轩辕，就是黄帝，文成武德的一代明君哪！

风澹渊睇了他一眼：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
龙傲天挺胸抬头：“也罢，这力挽狂澜之事，便交给我吧。”

然而，他让诸国首领前来一趟，商议后面之事，竟没一人理他！

樊国将领最耿直，直接回了三字：“你谁啊？”

龙门主气绝。

他谁啊？你大爷的，老子是你祖宗！

龙门主只好灰溜溜地去找风澹渊：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？他们压根不认我。”

风澹渊颔首：“姬修能指挥得动九州诸国，是因为他姓‘姬’，自夏以来‘家天下’，看的便是血统。”

龙门主气道：“他们不想认我，我还不想管他们呢！九州大好河山任我逍遥，我才不稀罕做什么九州之主，不认拉到！”

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胸无大志

风澹渊剑眉一挑，不由高看龙门主：“真这么想得开？九州霸主之位，这里领兵之人，无不垂涎，你瞧不上？”

龙门主难得地实话实说：“我是男人，男人怎么可能不要权势不要地位？那不成了鳖孙？可要说有多想要，倒还真没多少。”

“好歹我也是‘追魂门’门主，就那么几口人，有时也一个头两个大。先不说别的，钱就是一个问题。管九州？呵，且说不自由，我怕真得劳心劳力少活好多年。”

“哦，对了，当年的姬轩辕就是兢兢业业、勤勤恳恳，到死都还在操心轩辕剑呢！”

龙门主摇了摇头：“如今九州诸国各怀心思，情况也不比姬轩辕那时候好多少，我可不想福还没享呢，先把自己累成狗，一不小心还一命呜呼。这笔买卖，不划算。”

说到这里，他放低了声音：“所以啊，我觉得霖泽其实挺想不开的，一人之下、万人之上的右相有什么不好？锅有天子扛，好处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，他怎么非得搅得天下大乱？以前的事是以前，除非他能回到过去，面对面从姬轩辕手里抢回天下，不然如今做一切都是徒劳。”

风澹渊更加高看了龙门主。

龙门主叫了起来：“喂喂喂你这眼神几个意思？”

风澹渊笑了笑：“一般胸无大志的男人都这么说。”

龙门主又被气到了：“你胸有大志，那你去管！”

风澹渊觑他一眼：“我说我胸有大志了吗？”

龙门主：“……”不想跟你说话了。

*

说归说，这一摊事，终究是要收场的。

风澹渊借姬修之名下令，叫了诸国将领谈到深夜。中间发生何事，不详。

第二日，九州诸国将领纷纷带兵归国。

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，龙门主正在吃鸡蛋，他的嘴张得比鸡蛋还大。

风澹渊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了霖泽。

霖泽浑身是伤，正擦着朱邪戟。他的脸颊深深凹陷，一眼瞧去，不成人样。

风澹渊淡淡道：“姬修那边的军队我已经解决了，豫王这边你处理。霖泽，如果你坐上那个位子，你能保证做得能比当年的黄帝好，那你上；如果不能，那就能者居之。”

顿了顿，他又道：“这一世，龙傲天是龙傲天，不是姬轩辕。你放得下也好，放不下也罢，这都是事实。”

霖泽擦拭的手顿了顿，他抬头问：“那你呢？能者居之，做到这一步了，你不想要？”

风澹渊摇头：“不要。”

霖泽双目沉沉。

风澹渊笑了笑，道：“也许我胸无大志吧。”

潇洒离去。

霖泽一怔，若有所思。

次日，他动手收拾了豫王。

他的做法简单狠辣，直接夺下豫王剩下的十几万军队。

豫王自然不肯乖乖就范，霖泽阴鸷道：“前线节节败退，有你只顾保全自己、坐收渔翁之利的一份功劳，你以为我不知？我不动你，并非不能动你。”

还有，你的女儿都带着人冲过来，却缩到了言笑背后。

如果不是你们父女这般，言笑不会死。

言笑死了，你们也该死。

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今宵别梦寒

不管怎样，兵戈暂缓。

龙傲天问风澹渊：“然后呢？”

风澹渊回他四个字：“顺其自然。”

龙门主无语，又道：“不说拉倒。等送完言笑，我就带着涤音走了，天下之事，与我无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