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gb)驯养烈犬(23)
如果知道了,可能要气得不行吧,还是算了。
就算她从小就没有和正常长辈相处过,但宗盐至少知道一点,那就是不要让关心自己的人操心。
更何况王奶奶和自己也没有亲缘关系,她没有必要让老人家担负起自己的苦难。
“王奶奶,谢谢。”
宗盐提着满手的东西,袋子沉甸甸的,勒得手心胀痛,她弯腰,向老人家低下了头。
老人家潇洒地挥手,开着小三轮吨吨吨地走了。
宗盐在原地站了一会,目送三轮车远去,才深吸一口气,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回到家时,天已经快全部黑下来了。
宗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,步伐加快,往暗室走去。
果不其然,刚靠近里面的门,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“宗盐,宗盐,宗盐,宗盐……”
陷入恐惧的人呼唤救星。
“骗子,大骗子。”
边叫边哭,边哭边怨。
咬牙切齿。
宗盐打开门,蹲在洗手台下的人影就朝她冲过来。
冲到一半,硬生生停下。
宗盐站在门口,神情冷漠地看他。
昏暗的光线中,他坐在地上,手里捧着一根早已燃尽的蜡烛,眼眶红红的,控诉道:“蜡烛灭了,两个小时了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宗盐让他把手伸出来。
他才不情不愿地摊开双手:“你骗我。”
果然,熔化后又凝固的蜡液粘在了司疆手指间,将皮肤烫得红肿。
宗盐熟练地把一块又一块的蜡液扯下来,司疆疼得直吸气。
“我说过不要拿着蜡烛,温度太高了。”
“不要,我得拿着。“
司疆老老实实地保持伸手动作。
“把蜡烛护在手里,就不怕有风把它吹灭了。”
“哪来的风?”
宗盐怎么都无法从这个密室里找到通风口,除了门下的一点缝隙。
“反正就是有风!蜡烛不能提前熄灭,提前灭了你不会来,你不会来,我就,我就……”
见他又激动起来,宗盐直接打断:
“行了,知道了,随你。”
把最后一块最大的圆形蜡烛块从他掌心挖出,司疆龇牙咧嘴地吹自己的手,等好了些,就急匆匆地从洗手台下拿出来一个玻璃罐。
那是宗盐送他的。
他递给宗盐:“快放进来。”
表情像个期待糖果的稚童。
宗盐把蜡烛块扔进了罐子里,司疆便开心地抱着罐子看,把它晃得咣咣作响。
“你看,我都收集了这么多了。”
透明的原水果罐头里,赫然是已经装了快三分一之容量的蜡烛块。
宗盐也没阻止他这种奇怪的行为,据说宠物都有点自己的收集癖,狗会藏骨头,猫藏玩具,仓鼠藏谷物,司疆把一堆蜡烛块当宝贝,也挺有趣的。
她从柜子里拿出绷带和云南白药,随他把玩着罐子,淡声道:
“今天换药。把那条腿伸出来。”
司疆一愣,表情不乐意。
“我不想,它有点丑。”
即使他现在神志不清,下意识里还是对自己的残缺感到排斥。
“知道丑,就不要老是动来动去。”
“不然只会更糟糕。”
宗盐把他腿上的支架和绷带解下来,检查了伤口愈合情况后,才再一圈圈地绑上去。
这条腿是骨折,她可不是医生。
不进医院司疆不可能得到妥善的治疗,更是有可能留下终生残疾。
那样的话,不也挺好的吗?
弱小的囚犯,更没有逃跑的勇气。
做我的宠物吗
说实话,蜡烛虽然不贵,但是当它成为日常消耗品时,宗盐突然有些明白古人为什么舍不得点灯油了。
奢侈。
况且一直不解决电力问题,生活上也很不方便。
宗盐暑假开始的第二天,终于准备改善一下生活条件。
王奶奶给的肉和菜,再放一会儿,就会变质了,她并不想浪费老人家的好意。
怎么办呢?
她不懂怎么去偷电,会这种技术的大叔早就搬走了。
难道自己也搬出去,不住在这了?
不可能。
宗盐是无论如何,也不会舍弃这里的,除非她死。
有没有别的办法,还有什么能发电呢……
发电?
宗盐眼睛睁大,她想起来了。
司疆躺在门口睡觉。
长长的锁链一直从里间延长至洗手台。
他缩在地上,抱着宗盐给的一条毯子。
因为毕竟是炎热夏日,即使他是呆在阴凉的洗手间里,也穿的是短袖短裤。
之前健康的肤色因长时间不见阳光,已经退回本来的白皙,手臂和腿上的肌肉轮廓,也失去了弧度,缩水不少。
司疆呼吸沉重,才闭上眼没多久,身体一颤,因心悸而惊醒,睁眼找蜡烛,见蜡烛还亮着,也没有马上就放下心来。
他把头凑近门下的缝隙,侧耳倾听,听到外面微弱的脚步声。
是宗盐的。
才舒了口气,疲惫地抱着毯子,缩成一团。
十分钟后。
他又猛然睁开眼睛,重复了这一系列动作。
身体和精神早就到了疲劳极限,可是他怎么都无法进入深度睡眠。
被唤醒的童年创伤,身处另类相似的被囚环境,司疆的精神,就像烛火一样,敏感脆弱,摇摇欲坠。
他必须确认自己是安全的,才敢合上眼睛。
什么是安全的呢?
或许那个会一直来看自己的,给自己带来光的人,就是安全的象征。
只要他能感受到宗盐还在,耳边一直在怂恿自己的呓语就会短暂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