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劣第五季(23)
特殊行动组一番殊死搏斗后,峄城这座城市,终于从充满恐慌的炼狱变回了那座宁静的城。
白日山脉的怪物被重新赶回去,同时特殊行动组一直派大量人员冒着生命危险守在山脉内外,而任清平身为特殊行动组的总负责人,居然也纡尊降贵亲自守在白日山脉。
不光是守在白日山脉,每次进白日山脉内巡查,都是任清平亲自带队。
任清平就是很久之后,一次巡查中,被一种怪物双头蛇咬伤,自此,在床上躺了十多年,垂死挣扎。
他的所作所为当得住后辈一句“任老”,也是大部分了解情况的任格外尊敬崇拜他的原因。
难怪人们对时谨询不愿意治疗任老的行为不解,在听到王娜说这些之后,这份不解同样也生在我心中。
时谨询完全没有理由不救任清平。
可为什么,他宁愿承受这多压力,也不肯出手呢?
终于,走廊尽头的门打开了。
扑面而来的,是一股常年卧床病人所散发的腐朽气味。
室内采光很好,此时窗户开着,外面的阳光照进来,整个病房内亮堂堂的。病房内干净整洁,床头柜上还插着新鲜的花枝,白色正开的娇嫩。
病床上的人正侧躺着,身上盖着厚厚一层被子。
他一动不动,头发黑白相互夹杂,眼睛不知是眯着还是闭着,如果是眯着的话,他一定看着床头柜摆放的那束花。
这股散不去的腐朽气味让病房内一切颜色变得灰白。
这灰白比墙面更白,比床底的阴影更灰,灰白的,与床上男人的脸色一般。
他看上去苍老,像七十多岁,但真实年龄才五十六。
一切的一切都无声地昭示着,这个人已经行将就木了。
我不在意。
我的视线死死锁定床边摆放的架子。
架子上面是一个鸟笼。
一只,羽毛寥寥的鸟趴在笼子里。
我死死盯着这只鸟,从它仅剩无几的羽绒判断,这只鸟一定是白色的。
白鸟!
我终于见到它了,这段时间一切因果的由来。
白鸟趴在笼子内,巴掌大的身体微微发着颤,若是没有这颤抖它跟一只死鸟看上去一般无二,它闭着眼睛,眼珠子因为瘦而格外突出,薄薄的眼皮下面掩藏着怎样的汹涌我不得而知。
我嘴唇张合,却没有发出声音,无声地喊出昔日那个顺口的名字:“阎羽。”
事已至此,这只白鸟只能是羽。
不远处的白鸟似有所感,尽管室内一片安静,它睁开的眼睛却瞬间锁定我,这只眼睛清澈,又深远,似历经无数沧桑,又似孩童般稚嫩。
意外堵在我的胸口,哽在喉间。
白鸟没有动,只是看着我,一双眼睛与我对视,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交流方式回应了我,它说:“赫尔利迦......”
名字被提起的那一刻,我做不出任何反应。
我做不出任何反应。
一直以来,我都当阎思念成疾,幻想羽还在世。
因为不忍伤了这位唯一朋友的心,才答应在峄城给它找一直白鸟,当然只是白鸟,绝对不会是羽,因为羽早在百年前一次战斗身亡。
可阎没有发疯,它真的是羽!
没想到……
我想问它很多问题,可病房内不止我一个人,床上躺着的任老,背后站着的王娜,门外驻守的保镖,都让我把话咽下,从眼睛中流露出来。
“宁小姐,这位就是任老。”王娜在身后低声跟我说着。
没人知道任老现在是睡着了还是醒着。
我僵硬的转头去看床上的人,耳朵却又传来羽的声音。
“阎羽双生,一方活着,另一方就会无限重生。”羽的声音空洞。
这是我们之间特殊的交流方法,我们两之外的人都是听不见的。
它主动解释着自己为何又活过来的原因,“前几年我重生在了白日山脉山脚下,一重生便被人类捉去。”
“他们发现我的净化功能后,将我当了承载毒的容器。”
“我被关在这个人类身边已经很久了,每当他身上的毒性扩散蔓延,人类就会将他身上多出来的毒转移到我身上,吊着他的命。”
“我天生拥有净化的能力,可这副新的身体,根本承载不了这样反反复复的伤害。”
“不久前,我的身体已经从里到外衰竭了,没有好转的可能。”
“与阎分别的痛,加上身上的病痛,如无数尖锐的丝线缠在我的身上,我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冰冷至极。”
“我耗尽力量,在梦中与阎取得了联系,让你来峄城找我,”它停顿,用那样深沉的语气喊我;“赫尔利迦。”
“你知道为什么是你吗?”
为什么是我
还没来得及享受见到故友的喜悦,它的一句句话如热油般从头浇到脚底,羽由内而外散发的悲痛使我的情绪低落下来。
为什么羽偏偏要让我来峄城找它,而不是阎?
“宁小姐,你也看到了,任老现在的情况很不容乐观。”一旁王娜继续低声道。
我问:“还能撑多久?”
王娜答:“会越来越糟,但医院会用尽全力治疗。”
羽的声音与她重迭,“我不愿继续忍受煎熬。”
“杀了我吧。”
羽说出了它的目的。
它的身体已经无力回天,这一世,唯有死亡才是解脱,所以它偏要我来峄城找人,而不是阎。
为什么是我?因为阎绝狠不下心来杀它,而我可以。
我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疼痛,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