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寒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，说不失落是假的。

皇帝挥挥手，身旁的太监追了出去。

周寒琮和皇帝又聊了两句，但都是在敷衍。

周寒琮回到东宫，走进一间暗室，孟小仙就躺在那里，安静，平和。

周寒琮跪在他的床边，额头贴上他的额头。

“仙儿，我只有你了。”

周寒川跪在一木牌前，上面雕刻着前皇后的名字，前皇后的画像摆在后面。

画上是个男人，男人慈爱的目光落在周寒川身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。

周寒川有些恼怒的转过身去。

“凭什么父皇他能娶男妻，他却不行！先皇后之前不过就是个乞丐，他都能当上皇后，为何仙儿不行！”

老太监此时刚好走到门外，听着屋里人的抱怨，心中情绪翻涌，他摇摇头，什么也没说。

“殿下，您还是少说些吧，尤其是当着先皇后的面儿，若是先皇后听了生气夜里来找您，谁也救不了您。”

周寒川自知理亏，现在反正也没别人，他索性直接坐到地上。

太监走到他身旁跪下。

“殿下可知道陛下和前皇后的事？”

周寒川扭过脸去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三十年前，皇帝第一次与前皇后见面，那是一个冬日，那时的皇帝还只是小皇子。

小皇子偶然路过一个狗洞，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少年从狗洞里钻出来，手里还拿着个馒头。

那馒头好像是他偷来的，身后有两个人在追他，他匆忙之下躲进了小皇子的寝宫里。

小皇子看着他翻进自己的寝宫，觉得有趣便悄默默走到那乞丐身后。

乞丐庆幸自己躲过一劫，拿起馒头掰了一小块放到嘴里。

小皇子探出半个身子，吓了乞丐一跳。

乞丐吓得馒头都掉到了地上。

小皇子将馒头捡起来还给他，那乞丐却直接给他跪下，浑身颤抖，眼眶中蓄满了泪水。

小皇子也吓了一跳，连忙扶他起来，可乞丐却不肯起身。

小皇子以为是因为弄脏了他的馒头，所以才不肯理他的，便拽着他去了御膳房，拿了好多吃了，比馒头好吃多了。

乞丐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不敢进，两个奴仆恶狠狠的看着他，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将他的手剁下炒菜。

小皇子拉着他，乞丐见那些人没有驱赶他们，这才放心吃了起来。

吃完，小皇子又带着他去了御花园。

小皇子用水洗去他脸上的泥渍。

乞丐长得很漂亮，皮肤有些黑但眼睛很大，亮晶晶的，像是天上的星星，尤其是笑起来，眉眼弯弯，这天下所有的事物都不及他半分美好。

之后，乞丐和小皇子便经常联系。

小皇子通过他看到了墙外的世界，乞丐也因为小皇子在那个冬天活了下来。

乞丐每次来宫里都会给小皇子带一些新奇的玩意，都是小皇子没见过的，小皇子会给他好多衣服和吃的。

直到后来，小皇子当上了太子，乞丐再一次找到他却被推开。

他说：“别再来找我了。”

乞丐像是被雷劈中，站在原处看着大门关下，二人便是从此断了联系。

太子其实并不是不喜欢乞丐了，只是怕自己的身份会伤害到他。

后来，太子成了皇帝，他不顾朝廷众人的反对决意立乞丐为皇后。

可是，时间总是最可怕的东西。

它冲淡了一切，包括他们之间的感情。

皇帝纳了好多妃嫔，刚开始，他每日都会来见他，渐渐的，每月只有规定的那几日来见他。

那月十五，皇帝本该来他宫中过夜，可他并没有来，他在贵妃宫中。
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早已受够了这样的日子，他尝试逃离这座宫殿，终于，他成功了。

皇帝找到他时，他早已经被冻死在一条巷子里。

和初见那日一样，他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，手中还拿着个馒头。

周寒川骤然惊醒

太监没有继续说下去，周寒川看着他，“后来呢？父皇后悔了吧。”

太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，对，陛下后悔了。

周寒川嗤笑一声，“失去了才知道后悔，有病一样。”

太监苦笑着摇头站起身。

“殿下应当尊敬前皇后，你儿时皇后娘娘最疼爱的皇子便是您了，您尽管不记得他的好也不该如此怠慢。”

周寒川点点头，冲前皇后的画像拜了三拜。

太监叹了口气，关上门轻声离开。

周寒琮抱着孟小仙，将孟小仙的头搂进怀里，攥紧他的双手，呆呆的盯着他的发梢。

孟小仙微微张开道：“殿下，放了我吧。”

“不行！至少……现在还不行。”

孟小仙将浑身的支撑放到他身上，心口那处像是堵了一块石头。

“你把那个太医杀了？”

周寒琮沉默一瞬。

“嗯。”

孟小仙垂下眼眸，身上盖着的一床被子染上血腥味，鲜艳的红色格外刺眼。

“他是被我害死的。”

“吾派人给他的家人送了一笔钱，足足有一百两，不会有人找吾的麻烦，更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，他们都以为是周寒川杀了他。”

“哈，给了一笔钱。”孟小仙自顾自大笑起来。

他好像突然想到些什么，笑声戛然而止。

“我的命也是你买来的，对吗？”

“不是的，我……我替你赎了身，命还是你自己的，吾不会害你，更不会杀你，仙儿，你要相信吾。”

周寒琮见孟小仙不为所动，将他抱的更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