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渝欢(22)

作者: 姜厌辞 阅读记录

室内搭了座亭台,池水从假山里汩汩涌出,干冰化成的白雾缭绕,瑶池仙音,曲水流觞,雅致至极。

梁品霖和老板熟识,无需提前预约,老板每日都会专门空出一间包厢。

身着旗袍的服务员领父子二人入座,梁品霖照着菜单点了几样菜。

说是家宴,不谈公事,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没忍住提了嘴:“听说你最近进行了次大刀阔斧的整改,还把你大伯安排进来的郑连昀给开了。”

“郑连昀没能力,又干了不少作奸犯科的事,留在梁氏是个大隐患,早该走了。”

“人是要赶的,但你不用非得当着你大伯的面赶,他心气高,这会估计——”

梁沂洲接过他的话:“这会估计又在暗处给我使绊子。”

梁品霖用沉默肯定这番说辞。

梁沂洲淡声道:“您要实在不放心,就回集团。有您亲自坐镇,大伯也会安分些。”

梁品霖敬谢不敏,“长江后浪推前浪,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,用不到我们这种老骨头了。”

梁沂洲轻笑,“大伯要是有您这种想法,也会安分许多了。”

“他最近整什么幺蛾子了?”

“半个月前我去了趟西班牙,差点被那儿的杀手一枪毙命。”

“当地警方怎么说?”

“我不认为当地警方能在这件事上给我讨个说法。”

梁品霖若有所思,“最后怎么处理的?”

“杀手还得用杀手对付。”

大伯找来的杀手前不久刚从当地一个组织里叛逃出来的,梁沂洲就托人将消息传递给那个组织的头目,听说最后是被分尸,他要来其中一部分关节,作为伴手礼,寄送到大伯办公室。

梁沂洲没说明太多,单方面结束关于公事的谈论,回归家常,“妈和弟弟什么时候回国?”

具体归国日期梁品霖并不清楚,“你这是想他们了?”

梁沂洲没承认也没否认,“我已经替小璟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,他该回来了。”

梁品霖无法茍同,“你快三十了,是该想想以后的事,你弟不一样,他才十九岁,正是玩心重的时候,好不容易可以放纵去玩一回,就让他去野吧,不然回到北城后,又得被高墙大院束缚着了。”

梁沂洲细细琢磨他的话,一针见血道:“您今晚很奇怪。”

梁品霖来了兴致,“哪奇怪了?”

“一句话里反复拿年纪说事。”

梁沂洲顿了顿,“另外您记错了,我已经三十了。”

见梁品霖摆出无力反驳的反应,梁沂洲趁热打铁又问:“是不是妈同你说什么了?”

他洞察人心的功力有增无减,梁品霖感到欣慰的同时,心里还升起些被戳穿的羞愧感,抿了口茶,减退舌尖的干燥,“你妈在法国认识一对母女,申城人,来旅游的,那姑娘今年二十五,漂亮伶俐,关键还没有男朋友。”

梁品霖没提的是对方的家世,他调查过,不及梁家显赫,也绝不差,书香门第,在申城排得上前十。

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。

梁沂洲四两拨千斤,“你们在这疯狂暗示我,有没有想过,人家姑娘没那意思?”

“你妈还不至于犯这种错误,自然都是打听好了。”

“那您让她顺便替小璟也打听打听,他十九了,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。”

梁品霖不接他这茬,声音突然压下来,晦暗不明的,“你跟我说说,你不是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?”

梁沂洲难得没有同长辈说话遮掩一回,“您指的是有隐疾还是性取向不对劲?”

一天听到两个同样的问题,他的答案万变不离其宗,“您不用操这种心。”

梁品霖也不知是不是真放心了,没再多说。

他有抽烟的习惯,抽得不凶,但断断续续也持续了数十年,前年才开始戒,在这方面意志力不强,到现在都没彻底戒断,一周会抽上两三回。

这会有点犯瘾,敲出一根烟放了回去,到底没给儿子吸二手烟的机会,撂下一句“我去抽根”不见踪影。

近半小时后才回来,梁沂洲以为他是把整包烟都抽完了,奇怪的是,他身上的烟味并不重。

看穿儿子的困惑,梁品霖说:“路上碰到了秦家的,非要拉我去他们那儿坐坐,去了才知道言老爷子也在,两家人在那商讨又又和秦执那小子的婚事,商讨到兴头上,还让我给出个主意。”

说到这儿,梁品霖瞟了梁沂洲一眼,意有所指道:“我能有什么主意,俩儿子至今孤家寡人的,都没给我机会操心,别说经验了,这方面的见识都没有。”

梁沂洲打断:“言欢也在?”

“人是在,没什么存在感。”

梁品霖叹了声气,一语中的:“说是共结良缘,可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的,谁不会觉得这不是在卖孩子?”

梁沂洲无意识端起茶杯,抵到嘴边才发现茶杯早就空了,他只灌进一嘴含着茶香的空气。

“一会儿您是自己回去,还是我送您?”

“我自己回去。”

“那我先回公司了。”

梁品霖想说什么忍住了,“走吧。”

梁沂洲拿上西装,搭在臂弯,刚出一品阁,看见两道拉扯的身影,男人口吻恶劣。

他停下脚步,借着昏暗的光和微凉的风,将自己体内积聚半天的寒意从深邃的眸中带出,沉声道:“秦执,别欺负小鱼。”

言欢先听愣了一瞬,直到梁沂洲又朝她走几步,高大挺拔的身形压下来,挡住她身前的大片光,她才慢腾腾地偏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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