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帝(128)
手中死死握住罗凕的那把佩剑,紧紧搂在怀里,陆云玦模糊的泪眼,怔怔盯着手中的信,极度哽咽的声音轻轻喃着。
可刚刚喃说两句,却终是控制不住失声痛哭,声嘶力竭地对着虚空喊问。
“你怎么敢不回来见我!你搭上自己一条命把我救回来……难道就是……为了看着我一辈子……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吗?你怎么这么傻!你为什么这么傻……呜呜呜呜……你回答我啊!你回答我……呜呜呜……我不要你救我……呜额……我要你回来!罗凕……罗凕……师兄……你别……丢下我……别丢下我……呜呜呜呜……”
可是这次,任凭陆云玦如何哭喊,却再也唤不回罗凕的任何回应。
素来一诺千金的罗凕,却在这生死关头,狠心欺骗了自己最爱的小师弟。
往后的葱茏岁月里,他再也、再也赶不回来履行与自己小师弟的约定了……
……
得知真相的那天,陆云玦好似发了疯!巨大的痛苦刺激之下,几度要拔出罗凕师兄的佩剑自刎!
可最终不知想到了什么,满眼含泪,硬逼着自己放下利剑。
他心中是何种苦痛挣扎,又是如何捱过那浑浑噩噩的数天,既无人知,亦无人晓。
可慢慢地,平复下来的陆云玦,却又渐渐变得沉默寡言。
只是会时常抱着罗凕的佩剑,怔怔站在屋门处往远方眺望。有时能站上半天不动,没人知道他内心深处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陆云玦此番境象,与他此前跳脱活泼的话唠性格迥然不同,反倒是越发像极了死去的罗凕的脾性。
夕阳落幕,血红色的霞光铺染了大片天空。
今日这霞光实在血红得异常,映在陆云玦身上,远远瞧着,仿佛是鲜血堆成的人儿似的。
再次坐在门槛上,陆云玦迎着霞光痴痴望着远处的枯藤老树。
纵然已经过了半个月,陆云玦仍在幻想着,有朝一日,自己所无比熟悉的那抹身影,能够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,向自己缓缓走来,笑着喊自己的名字,再次拥自己入怀……
想着想着,陆云玦忽然想到了,多年前自己在宫里面问过罗凕师兄的那个问题。
陆云玦对当时的场景记得很清楚,自己嬉笑着去逗罗凕师兄,开口问着。
“师兄,如果以后,万一我也受了重伤,你会不会也像符澈这样,在我床边守一天一夜啊?”
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,陆云玦记得更加清楚。
当时罗凕师兄的回答,简洁明了,却让陆云玦感动得一塌糊涂!
罗凕说:“我可以把命都给你,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。”
幡然想起往事,陆云玦突然很想回到当年,狠狠扇自己几耳光!
目光淡淡地看着远处,陆云玦启齿喃喃:
“罗凕师兄,你说……当年……我若没有说过那种假设……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之后的事情发生了?你是不是……也不用因为救我而死了……”
话未说完,陆云玦却是再次湿红了眼……
原本只是当年无意间的一句戏言,谁曾想却如一道魔咒,兜兜转转这么多年,终是应验在二人身上……
第九十四章、纠结
自从符澈应允许承钦,可以出宫去找师父之后,许承钦已往祁止炀的府邸跑了数次,对院内布局,亦早已是熟门熟路。
进了府门,许承钦径直往后院走去……
到达后院里的一间屋子门前,跟随在许承钦身后的护卫,得了许承钦的命令,便止步于此,静静守在屋外。
许承钦敲了敲门,随后推门而进,反手阖上屋门。
转过屏风,一眼瞧见屋里的那抹熟悉身影,瞬间喜上眉梢,笑着快步走上前去。
“师父,我就知道这时候你肯定在这里!我猜测得果然十分准!”
而早已听到屋门开阖声响的祁止炀,则放下手中的笔,站起身来迎上前去。
“小徒儿,你来了!”
“嗯,我前两天刚从你府上回宫,这就又开始想师父你了,所以就回来陪你。”
许承钦说着,把手上拎的好吃的好玩的,一股脑儿放在桌上。
此时,他留意到了桌上铺展的纸张,以及一本摊开的书册,便又伸手拿过纸来,大致看了看,随口问着。
“师父,你这是又换了本经书在抄吗?”
“对啊。”
祁止炀启齿应了一声,来到许承钦身旁,“上次那本已经抄完了,这次换了本《波若经》来抄。”
“噢,那我也继续抄我上次没抄完的。”
这般说着,许承钦走到书架旁,抽出自己上次帮师父抄了一半的经书。
随后又回到座位,抬手翻到上次抄的那一页,铺展开纸,提笔蘸墨,接续往下抄写。
“师父,你抄这些经书干什么用呀?”
许承钦伏案认真抄写,一边忍不住好奇,随口问着。
听得此言,祁止炀手中动作一顿,瞄了一眼对坐的小徒儿,有些无奈又好笑地回应。
“当然是为你祈福啊!呆瓜!”
“啊?为我?”
祁止炀的言语入耳,许承钦不由停了笔,忙抬头去看师父,眨了眨眼,眸中满是不解与惊讶。
“这些经书是我从灵法寺请回来的。我之前外出,去庙里烧香,因缘际会之下,得以有缘遇见寺里的大师。”
祁止炀方才瞄了自己小徒儿一眼,便不再看他,而是继续抄着经书,老神在在地信口解释。
“我向他请教,该如何为你祈福,佑你平安,他便交给我这九本经书,说是开过光的,让我潜心抄写。等把它们抄足九遍,九心归一,自然能佑你后半生平安无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