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帝(136)

说至此处，杨文彻又呵呵笑了几声，死盯着许承钦二人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。

“我原本想着冷落你，等你自己识趣地离开我身边……可我没想到……过了那么多年，你还是这么蠢，死死粘着我不放手。更令我没想到的是……符澈居然对你动了情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！”

符澈察觉到许承钦怒到极致之后，那控制不住微颤的身子，怕杨文彻说得再多，许承钦的情绪会更加不安定。

故此，往前紧走两步，一脚踹在了杨文彻心口，打断了杨文彻的话。

这一脚，符澈丝毫没有留情，杨文彻一下子被踹翻在地！

“咳咳咳！咳！咳咳……符澈，我劝你还是……还是打消要把祁钰……留在自己身边的念头……”

杨文彻俯身猛咳着，心口处被踹得突突锐痛，可他好似察觉不到这激烈的痛意一般。

这阵难受的咳嗽过后，杨文彻努力平缓着自己促急的呼吸，随后艰难地坐起身，抬眼死死盯着符澈。

蓦地，反倒咧开嘴，哧哧笑了几声。

“毕竟，这天下之人的悠悠众口，还有谏官史官的笔杆子……可不是好打发的……不要等你死了之后，还为当初背叛过你，又从来没爱过你的祁钰背上后世骂名……”

“朕的事，还轮不到你这个阶下囚来置喙！”

“是么？那我这个阶下囚，今日就以性命作咒，咒你们所爱不得，阴阳两隔！你放心，你们今生今世……必定走不到一起……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
符澈听此毒咒，气血翻涌，登时，一脚又踹在杨文彻身上！

踩在杨文彻胸口，狠狠碾了几下，怒道：“找死！”

听完这一系列言语，许承钦立在原处，整个人都是懵的。

以至于最后符澈与杨文彻之间说了什么，都已然听不太清。

杨文彻这些满含讥讽的话语，就如同一记记响亮的巴掌，狠狠扇在自己脸上！

与此同时，也毫不留情地撕扯开自己内心，这段时日为了能安心待在符澈身边，而编织出来用以麻痹自我的虚伪：

当初，自己发现符澈小臂上的胎记之后，通过梳理那些回忆，就应该想到真相大概会是如此……

可自己当时却选择瞒下符澈，不敢让他知道这些真相，还以此来宽慰自己内心的愧疚，以期能够心安理得地待在符澈身边……

直到现在，许承钦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，究竟有多蠢！

许承钦此刻羞愧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！

心中这些想法，乱糟糟地冲撞在一起，惹得他头皮发麻，整个身心如坠冰窖，骇然出了一身冷汗！

一时之间承受不住，许承钦喉头泛起一丝血腥味，许承钦使劲压制住喉头的腥甜，一语不发地转身，踉踉跄跄跑了出去。

而一旁踩着杨文彻正欲发作的符澈，见许承钦跑了出去，哪里还顾得上杨文彻，忙喊了殿外的宫人，重新把他押回牢里去。

符澈自己则一路追着许承钦出了偏殿……

第一百章、对你有愧

疾步跑到一处湖边，许承钦再也隐忍不住，堪堪扶着树，霎时呕出血来！

符澈随后赶来，恰好见到许承钦呕血，止不住一阵心慌意乱！

忙不迭走上前去，伸手扶住许承钦有些站不稳的身子，焦急询问着许承钦的情况。

“你怎么了！怎么呕血了！快传……”

符澈传太医的话还未说完，手臂便被许承钦抬手攥紧了。

许承钦阻止符澈传太医之后，才又用衣袖擦了擦唇上的血渍，心中愧疚不已，只低垂着头，声音有些微颤。

“杨文彻说得是对的……即便这是个误会，可我也曾经背叛过启寒国，也曾深深地伤害过你……上次我看到你小臂上的胎记之后，就隐隐猜到了真相会是这样……”

许承钦缓缓抬起眸来，去看符澈，却不知何时已然红了眼眶。

开口的瞬间，净透的泪珠亦顺着脸颊滚落衣襟，像闯了祸事的孩子一般，面上神情痛苦且无措。

“可我当时……不敢去告诉你……是我太蠢，我本想着报恩，可不曾想，竟是促成了这些过错……”

说至此处，许承钦似是心中哀切不已，停顿下来。

缓了好一会儿，许承钦方才哽咽着声音，面对着自己最爱着的、也曾伤害过最深的救命恩人，继续剖白自己内心，一点一点亲手撕开过往的伤疤。

“我曾犯下的错，让我死一百次也不足惜……我背叛你，对你有愧……因为我的背叛，而让启寒国的将士与百姓有诸多折损，我心中更是有愧……以前确实是我太蠢，还奢望着能在你身边多待一些日子……这一切背负在我身上，让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你身边……”

符澈听完许承钦这番声泪俱下的忏悔，对眼前之人的心疼大于责备，放低了声音去劝眼前之人。

“承钦，你别这么说……你也为此几度徘徊在鬼门关，已经付出过惨痛的代价了……你已经还清了，不用再如此苛责自己。以后安心待在我身边，陪我一辈子，好不好？”

许承钦听此劝慰，却是兀自摇了摇头，颓然轻笑一声。

“我是叛徒，所以，在你的子民心中，估计时时刻刻……都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……我若是留在你身边……不仅会污了你一代明君的形象，你的子民也绝不会答应……”

“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担心，我会处理。还有那个杨文彻，我也会责令大理寺尽快结案，尽早杀了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