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帝(154)
这光晕灼痛了许承钦的双目,亦灼痛了他的内心,登时自心底蹿出寒意来!
符澈他这是什么意思?是准备把自己当狗养么?
脑海之中如此想着,许承钦伸手紧紧攥住银链,使劲挣了挣。
只见银链另一端牢牢钉进床底的墙里,纹丝不动!
如此试了几次之后,许承钦颓然松开手,弃了挣脱的想法,心中实在气恼不过,可又说不出话来,于是便挣扎着下地。
好在银链的长度足够他在屋内活动,许承钦便来到桌前,添水研墨。
墨水研好,正值许承钦在桌上摊纸的空当,宫人便已领着太医去而复返,并且还端了早已在火炉上煨着的白粥与汤药来。
见太医来此,许承钦俯身提笔蘸墨,在纸上写下话语。
一语写毕,许承钦拿着纸在胸前展开,面向太医展示纸上的话:
“请张太医帮忙去找陛下过来。”
“这……”
跟随宫人前来的张太医瞧见纸上的这句话,言语之中却是迟疑着,面露难色。
此时陛下正在齐妃娘娘那里用膳,自己眼下纵然有十个胆子,也不敢去扰陛下雅兴!
张太医心中这般想着,嘴上却借口推辞,“这、陛下此时政务缠身,恐怕一时半会儿不方便来这儿……”
此话一出,张太医见许承钦方才有些激动激动的神色黯淡下来,颓然垂下手,手中的纸张顺势飘落在地。
张太医转而又道:“许公子,你且坐下,容老夫为你再把把脉象。”
如此说着,张太医走上前去,而许承钦却是摇了摇头,轻轻往后退了一步,拒绝把脉的意味明显。
见此法不行,张太医侧目给一旁的宫人递了个眼色,便退了出去。
那宫人倒也是个机灵的,端着粥走上前去,上前劝道:“许公子,你已昏迷多日,身体尚且虚弱,先喝点粥暖暖身子吧。”
许承钦仍是轻摇了摇头,扶着桌子坐下,只怔怔盯着脚腕的锁链出神,神情恹恹,心情烦闷。
“多少喝一点吧!”
这宫人仍不死心地舀起一勺白粥往许承钦面前递,开口继续苦劝。
许承钦抬手欲挡,不料却碰翻了宫人手中的碗!
“哎呀!”
只见整个粥碗都翻在这宫人身上,白粥淅淅沥沥顺着衣服往下淌。
许承钦不由得一惊,下意识地想张口道歉,却发不出声音。
于是慌忙伸手抓起桌上的纸,想帮她擦,但转念思及男女之防,便把纸交给她,示意她赶紧擦擦。
“许公子,你没事吧?有没有烫到?”
可这宫人眼下却顾不得自己身上,只接过纸,并没擦,而是忙着上下打量许承钦,口中语气急切。
许承钦连连摆手,表示自己没事,又伸手指了指宫人被白粥泼湿的衣服,再次示意宫人擦一擦。
见许承钦没事,宫人才放下心来,低头简单擦了擦自己的衣服,便没再管。
擦好之后,宫人一抬眼,瞧见眼前之人仍在瞧着自己浸湿的衣摆,似是仍有话要说,便率先开口。
“奴婢待会儿去换身衣服也便是了,公子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见他这么说,许承钦点了点头,便起身走到床边,行走的动作带动脚上锁链“哗哗”作响,在许承钦听来,及其刺耳。
行至床边,许承钦撩袍蹲下,伸手捡起地上的一截链子,不死心一般,把链子在手上缠了一圈,又使劲拽了拽。
使尽全身力气,手背上被链子勒出一道青白痕迹,却依旧无法撼动分毫!
许承钦心中存着气,一拳砸在地面的银链上,霎时便把四指的指节处,磨得泛起点点通红……
残阳瑟瑟如潮退去,浓重夜色很快便透过琉璃窗洒入殿内。
屋里灯烛燃了许久,听闻许承钦拒绝诊脉进食消息的符澈,方才姗姗来迟。
方踏进门,便抬了抬手,摒退了屋内的其他人,迎着许承钦扫视过来的灼灼目光走上前去……
116章、强势入侵
许承钦见到符澈的一瞬,心中气闷的同时,又不免滋生些微委屈,眼底抑制不住隐隐有了泪意。
思及自己此时仍说不出话来,便情绪激动地扑到桌前!
极度气恼之下,手一时之间控制不住,抖得厉害!
在纸上颤巍巍写下一句话,随后拿起纸张在胸前展开:
“为什么要锁住我?”
许承钦目光紧紧盯着眼前之人,无声质问。
面上的愤恨,纵然无法用言语表达,却也格外强烈明显!
可符澈却撇过眼,无视他的质问与不满,只伸手端了桌上新换的粥碗,转身坐在床沿。
“过来吃饭!”
简单四字,语气稀松平常,可言语既出,却是对许承钦的质问避而不答。
被人忽视的许承钦仍不死心,皱眉俯身又写了一句话,在胸前展平:
“把链子解开!”
见他依旧如此执拗,符澈亦不再多言,只将手中的碗放下。
随即,弓身捡起地上的链子,紧攥在手,继而蓦地发力!
许承钦一时不防,被这股猛然间的力道拽倒在地!
膝盖手肘一下子碰在地面,被磕得生疼,不禁扭头愤恨地看他。
但符澈却丝毫不顾这道灼灼目光。
坐直身子,手上再次使力,拽着链子的一端,像是拖一只小猫小狗一样,把许承钦硬生生拽到自己脚边。
旋即,抬脚踩在紧挨着许承钦细白脚腕的那截链子上,再次端起粥碗,舀一勺粥递至许承钦唇边。
只不过下一瞬,这瓷白的粥勺,便被蹙紧眉头、神色恹然的许承钦扭头避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