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帝(159)
旋即,故作释然,语气轻快,在外人看来,全然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。
“是啊,早该扔了……”
勾起唇角将这几字说出口之后,许承钦禁不住又在心底默默补全余下的话:
不过,符澈你大概忘了,曾经那个笑着叮嘱我不准摘下玉坠的人,也是你啊……
……
不知怎的,自己分明已将心中郁气出了,也按照预想只将许承钦当做小娈对待。
照理说,应该会舒心不少。
可符澈在整个过程中,却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与痛快,心口更是莫名堵得难受,当下亦不再多看许承钦一眼,闷闷地拂袖离去。
符澈推门离去后,许承钦脸上佯装的释然神情,再也挂不住。
心中焦急地想把地上摔碎的同心圆玉坠收起来。
可方才重磕了一下,又加上跪得时间太久,许承钦双手撑地想起身,双腿却痛得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。
无奈之下,许承钦只得一边膝行,一边默默用双手捡着碎落一地的玉……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许承钦终于把地上的碎玉尽数捡了起来,紧紧攥在手里。
紧接着,又坐在地上缓了一阵子,才伸手扶住身边的椅子,忍着尖锐痛意,慢慢站起身来。
等许承钦挪到桌子边时,额上已被痛得出了层薄汗。
可此时,许承钦早已顾不得身上的痛,一心只想把这对见证了自己与符澈之间种种过往的同心玉坠拼回去,也好在这孤寂无聊的岁月里,给自己留个念想。
可是,这对同心圆玉坠被符澈摔得太碎,不管许承钦怎么努力都拼不好。
时至最后,即使拼出来了总体的形状,可部分碎玉之间的裂缝依旧对不齐整。
许承钦心中不禁蓄起些急躁,更加努力地想把它拼好。
可腿上的痛意越发严重,无时无刻不在扰乱着他的注意力。
而自己越心急,手便控制不住微微发抖,就越发拼不好……
或许是今天在符澈面前压抑得太狠,又或许是迟迟拼不好这对同心玉坠,心中万分焦躁。
许承钦拼着拼着,不知怎的,情绪忽然有些崩溃,鼻子一酸,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,啪嗒啪嗒往下砸落衣襟。
许承钦停下手中的动作,手肘支撑在桌面上,以手掩面,耸动着双肩,崩溃地抽泣出声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许承钦崩溃的情绪终于渐渐和缓下来,双眼红肿,怔怔盯着桌面上已经拼了大半的玉坠瞧了半晌,随后再次伏案继续拼凑……
从日暮西沉,到华灯初上。
许承钦一边拼凑碎玉,一边仔细地用胶把它们粘在一起。
经历许久,桌上那对同心玉坠,虽然仍旧有不少裂痕,但也总算是终于有了最初的模样。
许承钦将这一对玉坠,放在一起,拼成一块完整的同心圆,忍不住又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们。
随后,许承钦又拖着锐痛不止的双腿,从书架上寻来一个盒子,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到了盒子里之后,便藏到了隐秘的地方……
……
这日午后,符澈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,日光悄然从窗外透过,照在御书案上。
本应是静好光景,却乍然被门外的一声通禀扰乱:
“太后娘娘驾到!”
听此唱喏,符澈无意识间微敛了眉。
不悦的神情从眉头一瞬即逝,但也未曾耽搁,转手把笔放好,便站起身来,一边理了理衣袖,一边阔步往外走去迎接。
“母后,您怎么来了?”
符澈走下台阶,行至凤撵前,亲自扶着太后下车。
“嗐,哀家这一把老骨头了,自己整日里闷在宫里也不是个滋味,便想着来皇儿你这里瞧瞧……”
太后边走边说,瞧见身边的符澈乖顺体贴,用手抚了抚符澈的手背,心中的那些不畅快削弱了些。
“小心台阶。”
符澈口中仔细提示着,搀着太后走进御书房。
底下的宫人奉上茶水,便知趣地躬身退去,留下母子二人独处。
“不知母后今日前来,所谓何事?”
符澈端起茶盏递给太后,随后坐在椅子上,开口问着。
无事不登三宝殿,符澈素来不信母后今日当真只是无聊来转转。
可转念思及,母后之前数次来找自己,无非就是后宫妃子那些事,符澈心中便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。
听罢符澈发问,太后饮茶的动作略顿了顿,面上神色不变,淡然抿呷一口茶后,果真提的依旧是后宫之事。
“皇儿,距离你上次选秀,已然过去了一年,可后宫之中的几位妃子,肚子怎的一点动静也没有……”
太后言语之间,扫了眼书桌上堆了一摞的奏折,接续道:
“纵然政务再忙,也该适当休息休息。总让后宫那几位妃子独守空房,被她们母族知道了,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。”
“儿子知道。母后您不必为此事太过操劳。”
符澈启齿附和着,言语之间有些无可奈何与惫殆。
眼前之人毕竟是生养自己的母后,总归不能说些太过分的话。
可太后听了符澈的话,却有些不快,秀眉微敛,嗔怨道:“皇儿你又在应付哀家!”
值此二人说话间,又听门外通禀之声响起。
“回禀陛下,礼部尚书求见!”
符澈巴不得来个人、来点事情打断这屋内尴尬的气氛。
眼下礼部尚书来得正是时候,符澈忙开口让他进来。
“微臣参见陛下,参见太后娘娘!”
礼部尚书走进御书房,瞧见太后娘娘也在,心中一惊,言谈举止更为谨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