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帝(166)
“前几日,那肚兜绣好之后,臣妾明明是让侍女桃红放着……可今日……无论臣妾与桃红怎么找……也找不到……”
丽嫔哽咽着顿了顿,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跪在底下的桃红,又说道:
“后来,桃红忽然想到,小瑶刚才来找她讨要纹样……臣妾便命人半路截住小瑶……果真、果真在她身上……发现了那件丢失的肚兜!臣妾盘问之下,小瑶说……说……”
丽嫔说至此处,视线又在许承钦身上转了一圈,用手帕捂着嘴,似是不可置信一般,竟不愿再继续说下去。
这时,止住抽泣的德妃插话进来,眼尾扫红,外人看来,似是委屈至极。
“让小瑶自己说。”
听到德妃娘娘喊自己的名字,小瑶猛地缩了缩身子,抖得更加厉害,头使劲低垂着,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!
过了半晌,方才颤巍巍地开口言说:
“是、是许公子!是许公子……指使奴婢偷窃的……”
乍然听到相处这么久的小瑶指认自己,许承钦愣在当场,满目震惊!
极度的骇然,一时之间令他说不出话来。
“小瑶你……”
“公子,在陛下与德妃娘娘面前,您就别再遮掩了!上次咱们被迫搬进德馨苑之后,您早已对德妃娘娘心生不满。所以,您知道丽嫔为了给小皇子祈福,亲手绣了肚兜,心中很是不忿。”
有了方才的指认做开端,小瑶咬了咬牙,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,一鼓作气,又说出这样几番话来!
“之后,您无意间听说,奴婢与丽嫔的贴身侍女桃红关系不错,就指使奴婢来偷那件肚兜,想用书中所说的厌胜之术,来对未出世的小皇子不利……”
小瑶憋着一口气把这一大串话说完,整个过程,却依旧只是狠垂着头,不敢去看许承钦一眼。
呆愣愣听罢小瑶的指控,许承钦满眼皆是不可思议的震惊!
旋即,抬头看向坐在椅上缄默不语的符澈与仍在攒泪的德妃,下意识地启齿反驳。
“我没有做过这些!”
随后,许承钦又半转过身子,紧盯着侧边紧缩身体的小瑶,眉头紧蹙,眸露哀色,微颤着唇瓣,呢喃质问。
“小瑶你、你知不知道……你在说什么啊!”
眼前分明是那么熟悉的身影,此时看来,竟是如此陌生……
恍惚之间,许承钦内心升起深深的无力感,自己好像……从不曾真正认识过她……
“好啊许承钦,亏得本宫往日里尊称您一声公子!”
正值此时,德妃情绪有些激动,一手扶腰,一手托着肚子就要走下来。
直被身边的侍婢与慌忙站起身的丽嫔劝阻下来才算作罢,只是又忍不住哽咽起来。
“之前无意间占了您的宫苑,为此,本宫心里时时愧疚。原想着今天下午遣人,把名贵茶叶去给您送些,聊表歉意……不曾想到,竟是您想来害我皇儿!”
说至痛处,德妃偎在符澈怀里低低啜泣。
“陛下,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!”
坐在上座冷眼旁观了全过程的符澈,此时沉着脸,垂目瞧了跪在底下的许承钦一眼,开口问道:
“这些事,当真是你所为?”
“我说了我没做这些!你信……”
只是尚不等许承钦话说完,便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!
“你没做,难道是我要去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吗!你没做,小瑶为何独独指认你!你没做,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!”
似是气至极点,德妃出口便是咄咄逼人!
一连三句质问,问得许承钦哑口无言,直挺挺跪在地上,无法再做出任何辩解。事已至此,自己已然百口莫辩。
临了,许承钦怀着微末的希冀,缓缓抬眸去看符澈,满目哀切。
在被人深深误解的境况之下,已有隐隐泪意浸湿眼底。
许承钦死死攥紧掌心,忍着心中酸涩,抖唇轻问出口。
“信我这一次……好吗?”
对于许承钦的这句哀求,符澈不知是没听见,还是故作不知,避而不答。
只是依旧冷着脸,启齿下达口谕:
“许承钦妄图罹害皇子,居心难测,罚去佛堂里下跪半日为小皇子祈福。”
听此轻描淡写的惩罚,德妃心中没由来一紧!
堪堪止住的泪水,再次顺着白皙脸颊滑落下来,哭得更是厉害,一边摸着鼓起的肚子,一边哽咽着喃喃自语。
“皇儿,你真是可怜,尚未出世,便要遭人如此算计,以后可要如何是好……”
听着身边的德妃变着法子表达对处罚力度的不满,又拿皇子相挟,心中的不耐烦瞬间腾起,冲出心底,直惹得符澈皱了皱眉。
但符澈顷刻间便完美地将那股子不合时宜的情绪压制下去,轻搂着德妃的肩膀,继续装作一副体贴模样。
为了尽快安抚德妃的情绪,符澈再次开口,罚得重些。
“看着爱妃你如此悲痛,朕也于心不忍。这样,就罚许承钦跪在佛堂三天三夜为小皇子祈福。之后,便禁足于德馨苑,不得踏出院门一步,亦不得外人进入一步。爱妃你看如何?”
德妃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,心知自己今日已经太过放肆,对陛下不能一再逼迫,便抽噎着点头应下。
可下一瞬,德妃忽然紧紧捂着肚子,依靠在符澈肩头,满面痛苦。
“肚、肚子……好痛!”
勉强说出这句话后,冷汗已然浸湿了额鬓,瞧着这番痛苦不似作伪。
符澈一边抱起德妃放在床上,一边命人召来太医诊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