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中如此说着，许承钦伸手指了指悬挂在摊位左上角的那枚玉坠。

“诶！好嘞！”

许承钦静静瞧着，只见摊主爽快应下，麻溜儿地取下玉坠，双手递至自己面前。

许承钦抬臂接过，将玉坠置于右手掌心，细细看着。

只见这枚玉坠的款式，与十年前符澈赠与自己的玉坠类似，皆是同心圆。

许承钦如此想着，似是入了神，左手不自主地隔着衣物按抚在自己胸前佩戴的吊坠上。

可入手触觉一空，许承钦这才恍然想起，自己前些时日在与符澈彻底决裂那晚，便将他赠与自己的同心玉坠给收了起来……

思及此处，许承钦的呼吸赫然一重，仿佛刚回过神似的，眨了眨眼睛，直觉手中这枚玉坠隐隐泛着热，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团赤焰，灼得心口生疼！

许承钦忙不迭将手中的玉坠递还给了摊主，略显慌乱地向摊主致歉过后，便逃也似的疾步离开了摊位……

直走出数步远，许承钦才放缓了步调，薄唇微抿，心思沉然。

我刚刚是怎么了？无缘无故地又想起符澈来做什么？

“小徒儿，吶，给你。”

许承钦正深陷思量之中，却听得身侧有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
许承钦蓦然偏头去看，只见祁止炀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，继而，从身后变出了两串糖葫芦，递到许承钦眼前。

看着自己面前色泽红艳的冰糖葫芦，许承钦不禁哑然失笑。

“师父，我都多大了！早就过了吃糖葫芦的年纪了！”

许承钦口中虽是如此笑着调侃，手上却是自然而然地接过一串糖葫芦来，垂下眼睫，盯着手中的糖葫芦，指尖捏着竹签，漫不经心地来回捻着。

“不管你多大年纪，在我眼里，你都是小孩子一个。快吃吧，你应该挺久都没吃糖葫芦了吧？”

祁止炀倒不拘束，余音未落，便咬下一颗沾满透亮糖衣的山楂来，在口中细细嚼着，含糊不清地接续着，眉眼带笑。

“你小时候最爱吃糖葫芦了！每次出宫，都要向我撒娇，让我给你买糖葫芦吃……”

“诶诶诶！打住打住！”

祁止炀的话语尚未说尽，便被身侧的许承钦捂住了嘴巴强行制止。

见祁止炀没有再想继续说下去的迹象，许承钦才逐渐松了手，可他面上神色却是将信将疑，眉眼中皆是怀疑。

“师父，你是不是在编瞎话唬我呢？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娇啊？”

“哈，你不记得的事多着呢！也不缺这一件两件，能有印象才怪了……”

祁止炀说着说着，似是猛然想起了什么，将话锋一转，便再次扯到许承钦身上。

“诶对，这次出宫，你可有需要添置的东西吗？都是想买些什么？我们等会儿去逛逛。”

“唔，其实吧，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……”

言吐半句，许承钦方才赫然想起来一件事。，忙说道。

“对了，下个月便是阿彻哥哥的生辰了，可我到现在还未曾考虑好，等到时候送些什么给他……”

“呃……他身为君上，想来应是什么都不缺的……”

祁止炀颇为认真地思考要送什么礼物合适，最终，仅得出这个结论来。祁止炀不禁耸了耸双肩，笑着打趣。

“这就难办喽！可话又说回来，小徒儿，你之前……可曾有听过君上提起过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？或许，你可以先给他带回去。”

“呃……”

听此言语，许承钦不自觉间微敛了眉，垂下眼来，下意识地咬着手中糖葫芦的另一端竹签，仔细思索着。

脑海中的记忆迅速开闸，顺着现有的回忆线索往前寻索……

片刻之后，许承钦不经意间瞧见天街一侧挂满了风筝的摊位，双眼登时一亮！面上为之一喜，失声喃道：“有了！”

“我记得之前，阿彻哥哥曾说过，自从我离开之后，他已经许久没有放风筝了。或许，我可以给他买一只风筝……”

“风筝？”

许承钦言罢，只见祁止炀同样微皱着眉，“这……会不会太简易了些……”

祁止炀言语出口，说得略有些犹豫。

“没关系，我去买一只空白的风筝回来，等回到宫里之后，我再在风筝上面作画题字。等下个月阿彻哥哥生辰那天，送给他做礼物，也算是聊表自己的一番心意。”

听罢许承钦的话语，祁止炀略想一想，亦是点点头，表示赞同。

“……嗯，这样也好。”

师徒二人意见既已达成一致，随后，便并肩往那卖风筝的摊位前走去……

第十二章、变心

四季轮转，秋去冬来。

就在刚刚跨入冬季的第一天，经过层层选拔，从全国各地择选推送而来的秀女，已陆陆续续在皇宫中集结完毕，以待君上亲自挑选。

为新任君主杨文彻置备的选秀，正式拉开序幕……

岭元国皇宫中的一处偏殿里，轻言浅谈、低薄笑声交相掺杂，不绝于耳，早早惊飞了在枝上淘食的小雀。

而这一贯冷清的偏殿，也难得平添了几分人气，霎时热闹不少。

“君上驾到！”

一道尖声唱喏传来，殿内诸多低声言语瞬间消弭，转为撩衣下跪时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。

“参见君上！”

不过顷刻之间，偏殿内便了无人言，再没了任何无意义的杂音。

“都起来吧。”

杨文彻被一众宫人簇拥着走到殿中主位上落座，开口回应。

视线将阶下待选的秀女看过一遍，杨文彻心中暗赞一声“不错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