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帝(173)
许承钦说着,抬眸环顾四周。
兜兜转转,自己现如今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密室。
许承钦收回视线,继续言说,“另外,还把我回德馨苑吧。与这间密室隔了太久,住不习惯了……”
早先在密室里的那段时光,曾是二人冰释前嫌后,相处最融洽最舒心的。
如今许承钦言语中的意思,符澈心中明白。
是在暗指彼此心有嫌隙与隔阂,回不到过去那段惬意时光。
“之前你早已习惯了这间密室,眼下,这间密室依旧是原来的陈设与模样。你在这里多住两天,很快便会重新习惯它的……”
可符澈心存不甘,不愿明白,亦不想明白。
于是退而求其次,继续劝慰,期望眼前之人能够回心转意。
“至少,要先在这里把胳膊上的伤病养好,我再送你回德馨苑,也不晚……”
见符澈这么说,许承钦没再搭理他,但也没再继续提准备回德馨苑的事情。
二人之间如此,便算是默认下来,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微妙平衡……
……
十日左右,许承钦左臂的伤势便已基本愈合。
养伤期间,符澈几乎每得了空闲,便会到密室来寻许承钦。
有时是带着一些许承钦比较喜欢的小物件或奇珍异宝来逗他开心。
有时,则是带了许承钦喜爱的糕点来。
面对符澈如此明显的讨好,许承钦反应平淡,冷面以对,仿佛自己从未曾喜欢过这些物件与糕点,对它们,亦是不拿正眼瞧上一瞧。
见许承钦整日里闷闷不乐,无论自己拿来什么,他都不感兴趣。
这对自己明晃晃的抗拒,符澈很是挫败。
“伤已痊愈,可以送我回德馨苑了。”
许承钦扫了一眼坐在身侧兀自沮丧发呆的符澈,开口催促。
见他听到自己的话后,既没有动作,也没有说话。
许承钦等得不耐,站起身便要往外走。
可下一瞬,便被符澈从身后紧紧抱住,拦了去路。
感受到符澈把下颔垫在自己肩头,灼灼的呼吸扑洒在颈窝衣襟处,只静静地抱着自己,却一句话都不说。
许承钦心知自己与他力量悬殊,挣脱不开,暗自咬了咬牙,开口嘲讽。
“符澈,你这是什么意思?之前默认伤养好我离开。如今事到临头想反悔?当了这么多年皇帝,还需要让我教你‘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’么?”
符澈听言,下巴依旧抵在许承钦肩上,轻摇了摇头,依旧不撒手,闷闷说道:
“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……我真的知道错了,原谅我……”
许承钦听到符澈道歉,来来回回就只会别扭地重复这几句话,几乎都要气笑了。
正欲再说些什么,却忽地狠皱了眉!
熟悉的噩梦又来了……
132章、依然爱他
许承钦只觉得身上又开始热一阵冷一阵,迅速从四肢百骸传来痛意!
环抱着许承钦的符澈,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怀中之人身体的异常颤抖,连忙把人打横抱起,放在床上。
剧烈痛意迅猛又凶烈!顷刻之间便占据了许承钦的身心!
瞧见许承钦瞬间褪去血色的脸颊,以及汗津津的额头。
许承钦身上这瞬间的变故,不仅令符澈慌了手脚,忙命人去把最好的太医找来。
宫人领命离去后,符澈回到密室。
见许承钦蜷缩在床上,整个人都已被汗水浸透。
符澈心中焦急,可一时之间又无可奈何,便伏着身子,用自己的衣袖来为许承钦擦拭额上的汗珠。
符澈擦完,正要收回手,却被痛到神识不清的许承钦一把攥紧了手。
“……疼……”
许承钦紧紧攥着符澈的手,疼得整张脸都有些微的扭曲,泪意汹涌而出,无意识间喃出这一个字。
这番苦楚景象,不由令符澈一阵揪心,眼底也湿润起来。
陈太医背着药箱,匆匆赶到,来不及多说些什么,就被符澈拉到榻前诊治。
对于内心煎熬的符澈和饱受痛楚的许承钦而言,诊治的过程分外难熬……
……
陈太医撤掉把脉的手,又翻手掀起许承钦的眼皮看了看。
旋即,收回手,捻着髭须轻嘶了一声。
符澈见陈太医神容之间一副苦状,心中不免越发焦急,轻声追问。
“他这是怎么了?以前从不曾见过他有这种症状……”
陈太医听后,皱眉沉吟片刻,才放下捻须的手,斟酌着词句拱手回答道:
“回禀陛下,许公子体内……这是自娘胎里带的骨毒……前些年肯定也是会有所发作的,只是陛下您刚巧没遇到罢了……”
想了想,又补充道:
“恕老臣直言,如今发作得这么迅速激烈,看来此毒的效果越来越大了……许公子他……他只恐……撑不过四年期限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……”
贸然听得陈太医此言,符澈心头大震,脑海轰然空白一片,嗡嗡作响,一时之间竟是没反应过来太医的意思。
“你是说他……活不过四年……”
符澈目光游移不定之间,再次投向榻上已然昏睡过去的人,兀自喃喃重复着。
转念想到,前几年骨毒发作,可能都是许承钦独自默默忍受,符澈便又是一阵酸涩涌上心口。
旋即,勉强定下心神,视线重新转向陈太医,忙不迭继续追问。
“可有什么法子医治?”
“这……可医倒是可医……只是……”
陈太医说着,不自觉间又开始抬手捻须,有些犯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