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帝(182)

“皇儿你看看哀家，如今耳鬓斑白，疴疾缠身，还能有几年活头？母后只想见你成家……仅此一点愿望，皇儿你竟也不肯应允……”

如此说着，太后眼中掠过一丝狠厉，抓起桌上的一把剪刀，作势要往自己心口刺！

“既是如此，那哀家还不如趁早死了清净！”

“母后！”

符澈见状，心下骇然！紧紧抓住太后的手腕，把她的动作拦阻下来，用力到指节泛白。

“母后何苦这样逼儿臣！”

一边是至亲以死苦苦相逼，一边是不想让至爱因此事再吃醋伤心……符澈心中纠结挣扎，神色苦痛，抖着唇质问出声。

“这不是哀家在逼你，而是皇儿你在逼哀家！在逼哀家去死！皇儿你松手，只要哀家死了，便没人再阻拦你了，从今往后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！”

“母后！”

听到自己母后说出这样的话，符澈心中阵阵揪痛，直被她逼得毫无办法。

二人僵持良久，面对自己的生身母亲，最终，符澈无力妥协下来：

“好……儿臣答应您……”

随着这句轻飘飘的话语出口，符澈的肩背也垮了下去，浑身似是泄了气，稍作思索过后，又道：

“如今，你我各退一步。儿臣答应您会如期迎娶皇后……但儿臣不会与她孕育子嗣，母后您自此往后，也不要再插手儿臣的任何一件事了……”

听到符澈让步，太后握剪刀的手才渐渐松了力度，心念一转，爽快答应下来，放下剪刀，启齿回应。

“好，哀家答应皇儿就是……”

太后的贴身侍女淳儿，趁着太后二人谈话停歇的间隙，才端着新沏的茶水走进来，为屋内两位主子添茶。

方才自己端茶来时，听到主子们仍在交谈，心知自己不是去的时候，便止了步子，停在屏风后面静等着合适的时机。

淳儿端着茶水，在屏风后面把屋内二人说的最后两番话语，听得真切。

待符澈离去之后，淳儿心中有些不理解，禁不住问着。

“娘娘，您期望着陛下成婚，不是就是想早点抱皇孙吗？为何要答应陛下的要求呢？”

太后静静听着，垂眼摆弄自己的义甲。

方才母子二人独处时控制不住外露的情绪，在淳儿进来的那一刻，亦早已不动声色地收回。

此时，抿唇哼笑一声，语调慵懒地淡淡答道：

“先让皇儿把婚事办了再说。成婚后，皇儿想不想要皇嗣，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……届时，哀家自有法子……让他与皇后孕育皇嗣……”

太后如此说罢，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，手上的动作蓦地顿住，略想了一想，已是了然于心：

皇儿他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转变……想来定然与那许承钦脱不了干系……

一思及许承钦，太后就控制不住恨从中起，如今更是觉得他非死不可！

141章、出逃

但终究是好景不长，太后想要弄死许承钦的想法产生的第二日，燕王府便传出了噩耗：

燕王母亲仙逝！

听此消息，符澈第一时间幸临燕王府，亲笔御赐挽联一副，并追封燕王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，以命妇礼制安葬……

如此殊荣，仅此一份，给足了燕王府面子。

当今圣上对燕王府如此厚待的消息，很快便传了出去。

接替此前陛下亲临燕王嫡女的及笄礼，并亲口为这未来皇后赐字“聘之”的佳话，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新晋谈资……

百姓们都在传着，当今圣上当真是爱极了这未来的皇后娘娘，才会对整个燕王府爱屋及乌，一而再，再而三地破例……

……

待到第三日，刚下早朝，燕王便到了御书房拜见符澈：

“参见陛下！”

燕王一进御书房，便撩袍跪在符澈面前，强忍着至亲离世的悲恸，努力使声线平缓如初。

“爱卿快请起！”

符澈说着，伸手虚扶一把，又道：“爱卿何必多礼……”

可燕王依旧跪地不起，拱手垂头，声音紧绷：

“陛下，微臣前来请罪！”

听燕王这句话，倒让符澈一愣，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“爱卿何罪之有啊？”

“如今家慈驾鹤西去，微臣家中小女身为嫡孙女，按例要守三年孝丧……”

谈起母亲之事，纵然燕王征战半生，孔武骁勇，也禁不住再次湿红了双眼。

“为防将丧葬气带入皇宫，冲撞了陛下您与太后娘娘……恐不能……按原定的婚期举行大婚，微臣此番前来请求延期……特此请罪！”

“爱卿你能有如此孝心，天地可鉴，何罪之有吶！大婚延期之事，朕自是应允！爱卿快快请起罢！”

婚期往后推迟，正合符澈心意。听了燕王的话，符澈当即爽快答应下来。

等燕王拜谢离去后，符澈便令赵君诚添水研磨，重新拟旨，将情况一一说明，并宣告婚期延期至三年后的四月十二日举行。

此诏一出，天下百姓没有不称赞未来皇后孝心可鉴，以及当今陛下体谅臣民、胸怀宽广的。

太后听闻婚期延后的消息，心中虽是不虞。

但是守孝三年，期间不得嫁娶，乃是再正常不过的礼制规格。

对此，太后却也无可奈何。只叹自己前几日心中盘算着想要设计皇儿与皇后孕育子嗣，以及除掉许承钦的想法，只得暂时搁置下来……

……

燕王母亲的灵柩，在府上灵堂停棺七日，终是到了要下葬的日子。

符澈一大早便去了燕王府，由于是一品诰命夫人出殡，场面宏大，幡手家丁、亲属家眷、僧侣道士等人组成的送灵队伍，浩浩荡荡站满了十里长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