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帝(213)
迎着暖阳的笑颜,如冰雪春融、昙花乍现,闪烁在鹤川墨色瞳仁中,更是明晃晃地刺向符澈,咆哮着扒烂皮肉,撕碎骨骼,将心底那层按捺不住的贪邪欲念,搅起滔天巨浪!
符澈目不转睛地瞧着刺眼的场面,停窒一瞬的心脏,复又狂跳起来!
愈激愈烈,似要将符澈整片肺腑都吞烧噬尽!
他在笑……在对着那个小小的暗卫笑……
他已经多久没在自己面前笑过了?
是三个月,还是三年了?
不,远比三年还要久……或许已经五年也未可知……
符澈定在原地,呆愣愣地在记忆深处摸索,却悲哀地发现,自己竟连……许承钦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对着自己笑的……都记不起来了……
尚且留有印象的,大抵还是杨文彻被捕入狱后,许承钦央求自己见他一面,而向自己主动索吻时,才坦然对自己笑过罢……
这么多年,自己见惯了他的不安、惶恐、哭泣、恼怒、嗔痴、沉默、伤悲、冷漠、嘲讽、沮丧、茫然、怨怼,甚至在床笫间的婉转吟哦……
可却独独……没再见他对自己笑过……
为什么会这样?
怎么是这样?
不能是这样!
烈焰灼心,愠怒四起,醋意凶袭,理智散尽,符澈几乎要疯了!
175章、逼迫
铺满巨大的铜镜的墙面,无声投映着两幢身影。
符澈怒意冲冲一脚踹开门,扯着许承钦走进来。
这本是一间处理特殊刑犯的屋子,符澈自己亦未想到,竟也会有带着许承钦来到此地的一天……
在宫中这么多年,许承钦从没未来过此处。
眼下瞧见四面墙壁,连带着房顶、地板皆由巨大铜镜铺满
无论自己的头转向哪一处,自己脸上慌惶不安的神情,都被铜镜照映得清清楚楚,纤毫毕现!
对于未知处境的恐惧,令许承钦惊骇不已,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包裹!
伸手紧紧扳住门框,努力抵抗着符澈把自己往屋里扯拽的力道,不住摇头,眸中泪意迷蒙:
“不,我不要!不要进去!符澈,求求你带我走,不要在这里!不要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面对许承钦的央求,符澈怒极反笑。
回过身来,面对着站在门框边的许承钦,唇边笑吟吟的,声音反倒轻柔不少。
“为何不来这儿?方才还笑得那么开心,这会儿哭什么?”
看似面上毫无波澜,殊不知,那一双乌莹莹的眸中,早已蓄着暴风骤雨。
说话间,一手继续扯住身前之人的左手。
另一手,则抬起,缓缓沿着许承钦因为紧扣着门框而绷紧的手臂线条,逐渐滑向手腕。
继而,符澈五指合拢,轻易地将许承钦的手腕尽数圈在掌中。
拇指微动,符澈不知使了何等巧劲,只见许承钦眉头紧蹙,止不住低低呜咽一声,扳住门框的那只手,也顷刻间丧失力气。
见许承钦松开手,符澈索性倾身,一把将人拦腰抱起,抬脚把门踢紧关阖。
“不是爱笑么?怎么刚才在德馨苑……一见到朕,就顿时不笑了呢?”
符澈把人放在地上,与此同时,自己也蹲下身来,与之平视。
“……你对朕也笑一笑好不好?这么些年,你可以对着月娘笑,可以对着孩子笑,可以对着鹤川笑……可怎么就不能对着朕也笑一笑呢?”
话至此处,符澈言语悠悠,面上尚能挂着两分薄笑。
“是我对你做的还不够多吗?啊?这十几年来,咱们从小到大,我对你付出的心思,难道还比不上他们那些外人吗?”
见眼前的许承钦听了这么多掏心窝的话,依旧一声不吭。
符澈最后一分薄笑,也终是淡去。
下一刻,符澈的声音陡然拔高,神色分外阴鸷偏执,似是恼到极处,紧紧抓住许承钦的双肩,嘴唇颤抖:
“你别忘了许承钦……咱们两个才是这世上水乳相融,抵死纠缠,最亲近的人……为什么要把原本应该给朕的温柔,分给那些毫不相干的外人!”
这番话脱口而出,符澈眸底蓄积的狂风暴雨,终是抑制不住翻涌外泄,席卷着二人跌入漩涡。
一语音落,室内重归静寂。
符澈重重喘气,脸色阴郁,双眸赤红。可紧盯着许承钦的目光,却又冷得似能结出寸寸寒冰。
见许承钦顾自含泪,却是紧抿着唇呆坐原地,不依自己的话去做、去笑。
符澈眸色陡戾,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在许承钦左颊上!
“笑啊!笑给朕看!”
口中饴糖余留的甜味,在符澈的一巴掌之下,便又多出几分血腥锈味,蜜甜血味两相掺杂交.融,最终衍化成浓重的苦涩。
左侧脸颊火辣辣地刺痛,又麻又痒,许承钦一双眉毛狠狠揪拧在一起,闭了闭眼,极轻极缓地叹出一口气。
强忍着面对即来的未知之事的恐惧,抿开唇角,尝试着朝符澈笑了笑。
却再没了方才在鹤川身边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笑颜。
“不是这样!再来!”
“笑得太丑了,再来!”
“笑得比哭还难看,再来!”
“死皱着眉头做什么?再来!”
尝试几次,均令符澈甚是不满。
方才在德馨苑中那样温和舒心的笑,竟是再也找不回来了……
这个认知,不仅令符澈躁郁更甚,着实不耐烦再这样一遍一遍不如人意的尝试,当即开口,吩咐外面宫人把鹤川押来。
……
鹤川被押到镜房门外,符澈低声在许承钦耳班幽幽吐息,再次换回了方才轻轻柔柔的低声细语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