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帝(255)

一行人不敢怠慢，强忍着疲惫，脚下走得迅疾。

好在这所医馆就开在这山脚下，离得不远，几人很快便将符澈送进了馆中。

馆中大夫捋起符澈的袖子，查看一番被毒蛇咬伤的伤口。

“被赤蛇咬伤了。”

这大夫只看了一眼，便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塞进符澈口中，先行稳住毒性。

随后直起身，一边对守在符澈周围的众人开口解释，一边走去柜台处开药方。

“赤蛇？”

赵君诚又重复了一遍，自己活了这么久，却是从未听说过这种毒蛇。

大夫听到赵君诚的疑惑，并未回应，只俯身专心写着药方。

药方写好，大夫喊来一个药童前去抓药煎药。

待药童抓药回来，赵君诚接过他递来的药方，仔细审视一遍。

可目光触及纸上的某味药材，赵君诚却是怔住了！

芷香草！

死死盯着这解毒的药方上的“芷香草”三字，赵君诚的心，不由得往下沉了沉。

竟是要用到这味药材么！

赵君诚是一路看着符澈长大的，心里非常清楚。

符澈一直以来，都对这“芷香草”过敏，仅是嗅到它的味道，便堪堪欲呕！

更何况是要让他喝下去？

这不是要他的命吗！

赵君诚忧心忡忡，拿着药方又找到大夫，开口询问：

“大夫，不知……能否将此药方中‘芷香草’这味药材替换掉？”

赵君诚满含希望地看着大夫，可大夫却是摇摇头。

“这赤蛇作为鹤立山上独有的一种蛇类，它的毒，却是与其他蛇类的毒性不一样，乃是罕见的热毒……而想要解此烧心燎肺的热毒……便必须要用芷香草……”

大夫说着，朝赵君诚摆了摆手。

“若是把芷香草替换掉，解毒的功效……至少要削减一半还要多！那这副药方……便也算是废喽！”

赵君诚听此，沉默下来，心中纠结不下。

临末，仍不死心一般，再度追问。

“那解此热毒……可还有别的方法可行？或者……如果能再换一种解毒的药方，也是可以的！”

大夫闻言，连想都不想，依旧摇了摇头，叹了一口气。

“我这医馆，在山脚下这座城里开了几十年，每年来解此毒的，没有上百，也有几十。我对此毒十分了解。可目前为止，却也只此一种解毒的药方。除此之外，别无他法。”

听到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无情抹杀，赵君诚再次缄默，捏着药方的手都在颤抖。

沉默一会儿，见药童已经端着煎好的药走过来，赵君诚便又打起精神来。

接过药童熬好药，重新返回符澈所在的房间里，强忍住心神给符澈喂药。

只是药碗刚挨近符澈的唇，符澈便被芷香草的味道，刺激得止不住半起身，俯趴在床沿呕吐不已！

突如其来的呕吐动作，差点打翻赵君诚手中的药碗！

赵君诚端紧碗，心疼不已！

可眼下别无他法，也只能趁着符澈不再呕吐的间隙，再次尝试！

这次，赵君诚好不容易喂进一口药，符澈却是吐得更加厉害！

把刚喂进去一小口的汤药，顷刻间又吐得干干净净！

胃中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吐，只淅淅沥沥吐出些酸水，腹部止不住痉挛刺痛。

从胃部到喉头，都被这些呕出的酸水侵蚀得火烧火燎、灼痛不已！

“端出去！”

符澈被这股子浓烈芷香草的味道折磨得实在受不住，趴在床沿大喘着粗气，烦躁地怒吼，让赵君诚把药端出去！

听到这几字，赵君诚蓄在眼里的热泪，霎时滚落下来，端着药碗跪在地上，苦苦央求。

“陛下，奴才知道您受不住这味道，可这却是唯一能解毒救命的药！奴才求求您！求您多少喝一点！哪怕吐出来，总也能在胃里留下那么一滴半滴，这总比不喝要强得多啊！”

符澈整片头脑都混混沌沌的，被芷香草的味道熏得胸口憋闷，喘不过气来。

架不住赵君诚的苦苦哀求，符澈大口喘了粗气，点点头，同意再试一次。

随后，便自行捏着鼻子，就着赵君诚递来的药碗，勉强又喝了一小口。

虽说捏着鼻子，嗅不到芷香草散发的味道，情况要好上一点点。

可汤药仅仅是含在口中，尚未咽下去，身体对芷香草本能的抗拒，便已是让符澈再次想吐！

符澈抬手死死捂住嘴巴！极力将欲呕的感觉强压下去，一鼓作气把药咽下去！

下一瞬，却是更强烈的呕吐感，从胃中翻涌上来！

符澈终是忍不住，再次俯趴床边吐了出来！

赵君诚端着碗的手一时不防，被符澈猛然间急剧俯身的动作打翻在地！

撕心裂肺的呕吐声，在屋中回响！

见此凄惨情状，赵君诚一边跪行几步，伸手帮符澈拍着后背顺气，一边泪流满面，心疼得无以复加。

符澈被这番喂药折磨得心力交瘁，再加上大夫喂下压制毒性的丹药，药效渐退，体内毒性上涌。

吐完之后，符澈便瘫软在床上，昏睡过去。

赵君诚拿着帕子，眼含热泪，仔细帮昏睡之人擦净嘴巴上的水渍。

强忍着心中的痛苦，将地上翻碎一地的药碗收拾干净，去央着药童又去端了一碗解药来。

幸好药童机灵，多熬了些药。

如若不然，在今天这个解毒的关键时期，便耽误用药了。

此毒在这鹤立山下，十分常见，也并不难治，越早服下解药，解毒效果便越快、越好。

可若是耽误三日，仍未服下解药，那就彻底无力回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