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帝(82)
“没、没事。”
一阵咳嗽罢,太后握着手帕攒了攒眼尾咳嗽出的泪水,轻叹了一口气,喃喃说着。
“只是哀家这一把老骨头,不知还能不能熬到明年……亲自抱一抱皇孙了……”
听得此言,符澈替太后顺着气的手,蓦然顿住,抬眸看着眼前的母后,瞧见她面上的憔悴,符澈不由攥紧了手。
看了片刻,符澈垂下头来,视线静静盯着地面,不知在想着什么。
良久之后,符澈启齿。
“好……”
一道闷声闷气的“好”字,一个极力压抑的“好”字,在这对母子之间一锤定音……
……
距离选秀结束,不过半个时辰,符澈选了几名后妃的消息,便飞也似得传到了许承钦耳中。
许承钦此时正在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同心圆玉坠。乍闻这个消息,许承钦手上一紧,猛然攥住了玉坠!
只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随之而来,在暗暗翻腾。
这种不可名状的情绪,似是要把掌心的这枚玉坠灼得发烫。
察觉到自己的异样,许承钦不由皱紧了眉,旋即深呼一口气,将这些无厘头的情绪强忍下去,暗自宽慰道:
符澈能从对自己的感情中脱离出来,娶妻生子,迈向正轨,这对他和他的江山而言,是好事。
至于自己这一点不该有的情绪,与符澈相比,又算得了什么呢?
自己在这皇宫之中,始终是个异类罢了,如今符澈已入正轨。
眼下,也是离开的时候了……
……
天色入暮,夕阳已完全沉下地面,仅余天空中的一抹云彩,仍在孤独地绽放着夕阳留在这一日的最后一抹绚丽红色。
今日符澈新选了几名秀女入宫,按例是要在前殿设宴,让这些秀女互相认识的。
北宸宫周围的暗卫,此时也大多抽调去了前殿保护,因而今日的北宸宫格外清净。
这倒是给一些人行了方便……
北宸宫内,一道黑影在夜色中小心翼翼地走着,因为身穿夜行衣,故而很难被人发现,只见这人迅速地溜入寝宫正殿。
而此时,正在寝宫内的看书的,不是许承钦又是谁?
听到陌生的脚步声靠近,许承钦一下子警惕起来!悄声躲到了书架后面。
见一个黑影轻声走进屋内,只见这个人身形瘦小,穿着一身明显宽大很多的黑色夜行衣,却是个女子。
只见这女子一进门,便放轻了声音喊了一声“许公子”。
许承钦不敢放松警惕,待到这个女子从书架前走过,许承钦逼近上去,从这不速之客身后一把掐住她的脖颈!
“你是谁?为什么来这里?”
出口问着,许承钦手上的力度又狠了些!
“许公子,咳咳,奴婢名唤紫鸢,是、是太后命奴婢来找你的!”
太后?
许承钦听言,心中疑窦顿生,逐渐松开了手上的力道。
“太后让你来找我做什么?”
紫鸢顾不上脖颈上的酸痛,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宫牌来,递给许承钦。
“太后吩咐奴婢来找许公子您,让奴婢将这出宫的宫牌和这身夜行衣交给你。”
这般说着,紫鸢又将身上的这套宽大很多的夜行衣脱了下来,递给许承钦,又接续道。
“太后娘娘说,如今陛下已纳妃嫔,很快便会有子嗣,许公子是聪明人,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果然么……
听完这些,许承钦沉出一口气,稍作沉吟过后,回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奴婢告退。”
只见这女子说完,便又如来时一般,快速离去。
待女子走后,许承钦迅速穿上夜行衣。
穿衣期间,手无意中触到了戴在脖颈间的同心圆玉坠,温凉的触感不由让许承钦怔了怔。
随后,抬手将这玉坠取了下来,走到符澈书架前的桌子边,把这玉坠项链在桌子上轻轻放好。
紧接着又拿起纸笔,稍作思索过后,便在纸上落墨。
待一段话写罢,许承钦吹了吹纸张,加速墨迹洇干。
接着,把这纸张对折一下,将玉坠项链压在这纸上。
将这一切做好之后,许承钦转过头,将屋内的陈设环顾一遍。
旋即,亦不再留恋,将殿门打开一条仅容一人出入的缝隙,趁着夜色正浓,悄然出了北宸宫……
即将到达皇宫出口时,许承钦想了想,悄声避到了一块黑暗处,把夜行衣脱下,之后,便拿着宫牌向宫门处走去……
因为手握宫牌,因而出宫的过程异常顺利,顺利到许承钦自己都有些惴惴不安。
不过,此时自己既然已经出了宫,便更要在符澈发现之前,早些出京城才行。
这样想着,许承钦快速往东走去。
今日宫门处除了守门侍卫外,还有一个暗卫在此例行值守。
正值这个暗卫无聊之际,视线中却是赫然闯进了一个人,这个暗卫一下子懵了,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……真的是他!
虽然只是夜色中的一个身影,但这个暗卫已是十分确定这个人的身份!
不是传闻说他已经被处极刑了吗?怎么会……怎么能在这皇宫中自由出入呢?
惊喜之下,暗卫心中疑惑只增不减,随即,快速跟了上去……
今日是十五,城中今晚没有宵禁,因而街上人来人往,甚是热闹。
许承钦从皇宫里出来后,拐过一个街口,便汇入了熙攘的人群里。
不过,在众多人里跟踪一个人,对于暗卫来说轻而易举。
暗卫不远不近地跟在许承钦身后,直跟着他往城门处走去……